我撑着断石,一点一点把身子往上提。膝盖发软,腿像是不属于我自己,可我不敢停。叠风站在几步外,剑插在地里,左手压着右肩,指缝间渗出的血顺着臂弯往下淌。
他没说话,但我看得出他在等我。
主柱底部那道裂缝越裂越宽,蓝光从里面透出来,照得四周忽明忽暗。那些原本刻在柱身上的符文开始扭曲,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变形。空气里有股闷胀感,压得人胸口发紧,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沙子。
我低头看了眼掌心。血已经干了,结成硬块,裂开的地方还在渗。刚才那一击耗尽了所有力气,现在连抬手都费劲。但我还是把脚边那片残镜捡了起来。镜面全黑,裂痕交错,再没有一丝光。我知道它已经废了,可我还是把它塞进袖中。
这不是一件器物,是我活到现在的凭证。
我拖着右腿往前走。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淡淡的血印。地面微微颤动,脚下石板发出细微的响声,像是随时会裂开。我用左手扶住旁边一根倒塌的石柱,借力稳住身体,继续向前。
叠风也动了。他拔起剑,脚步踉跄,但没有停下。我们谁都没看对方,可我知道他在跟上来。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话,这一路走来,早就明白彼此能撑到哪一步。
离主柱还有十几步时,震动忽然加重。
我差点跪倒,手撑在地上,指尖触到一丝异样——地面的温度变了,比之前烫。我迅速收回手,抬头看向主柱。那道裂缝里的蓝光正在加快流转,不再是缓慢渗出,而是像水流一样涌动起来。
“它还没停。”我说。
叠风站在我侧后方,喘息比刚才更重。“不是重启,是失控。”
我点头。这感觉不对。守护兽死了,核心没了控制,可能量还在运转,甚至越来越快。就像一辆没了车夫的马车,还在往悬崖冲。
不能再等。
我咬牙站起来,继续往前。双腿麻木,经脉像被刀割过,每走一步都疼得发抖。但我必须靠近主柱。只要还能动,就不能让擎苍借这股乱流复活。
叠风忽然伸手,拦在我前面。
我没有停下。
他也没用力,只是把手横在那里,目光盯着主柱上方。那里有一圈环形符文,原本是暗色的,现在正一明一灭,节奏越来越快。
“你过去,我会被甩在后面。”他说。
我看着他。他的脸被灰和血糊着,左肩塌下去一块,显然是脱臼了。右臂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剑刃滴下,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那你别跟太近。”我说。
“不行。”他声音低下来,“我得看清你的位置。万一你倒下,没人能拉你回来。”
我没再争。他知道我说不出“让我一个人去”这种话。我也知道他不会让我一个人去。
我们继续往前。
五步,四步,三步……
主柱近在眼前。那股蓝光已经不只是从裂缝里渗出,而是从柱体内部透出来,整根柱子像要烧起来。符文闪得更快,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崩解,碎成细小的光点,飘散在空中。
我抬起手,按在柱身上。
一股热流立刻顺着掌心窜上来,直冲脑门。我眼前一黑,差点松手。那不是普通的能量,是混乱的、无序的,带着强烈的排斥感。它不想被触碰,更不想被干扰。
但我不能退。
我闭上眼,调动体内残存的仙力。经脉像是被撕开过,刚引动一丝力量,肋骨处就传来钝痛。我忍着,一点点把仙力推向手掌,试图探入柱体内部,找到能量流动的节点。
叠风站在我身后半步远,剑尖朝外,警惕地看着四周。他呼吸很重,但站得很稳。
“有办法切断吗?”他问。
我睁开眼,摇头。“现在不能动手。能量太乱,一旦强行打断,可能会炸。”
“那就等?”
“等不了。”我盯着那圈环形符文,“它在加速,最多再过几息,就会达到临界。到时候不是我们切断它,是它自己爆开,整个归墟都会塌。”
“那怎么办?”
我看着主柱底部的裂缝。蓝光就是从那里涌出来的,而那里也是守护兽与主柱连接的地方。它的四肢曾缠绕着蓝线,那些线就是能量通道。现在线断了,可源头还在。
“必须有人守住这里。”我说,“等能量最密集的时候,把最后一丝引出来,再切断。”
“怎么引?”
“用身体当媒介。”
他立刻明白了。
“不行。”他说。
我看着他。“只能这样。你受的伤比我重,撑不住这种反噬。”
“可你刚才已经催过精血。”
“那是对付守护兽。现在不一样。”我转头看他,“你信我一次,让我来。”
他没说话,拳头慢慢握紧。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一路走来,我们谁都救过谁。他救过我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