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风已退至门侧高台,背靠廊柱,目光锁住门外。他的右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微动,随时准备出鞘。
堂内三位学者围在封印石周围,没有理会外来的动静。白须老者取出一枚玉钉,轻轻点在碎片表面的符文节点上。青衣女子执玉笔悬于半空,笔尖泛起微光,记录着能量流转的轨迹。青丘学者翻开竹简,低声念出一段古语,试图补全禁制残缺的逻辑链。
“三源共锁,西海渊底、北冥冰原、若水河岸。”老者低声道,“两处尚存,一处破损。若能以灵力模拟压制,或可推演出完整结构。”
我没有说话。仙缘镜虽已熄灭,但指尖仍能感受到一丝极细微的震颤,像是它还在回应什么。
青衣女子忽然抬头,“等等。这石头……温度变了。”
我们全都看向石案。原本灰暗的封印石表面,竟浮现出一层极淡的红晕,像是有热气从内部渗出。
白须老者皱眉,“不可能。此物早已失去活性,怎会自行发热?”
他伸手去探,却被青丘学者一把拦住。“不可轻触。”那人声音低沉,“古禁制若有反噬机制,一旦误触,后果难料。”
“可我们不动手,如何验证?”老者坚持,“刚才的线索已经明确,三地成阵,只需确认能量流向即可。我只注入一丝灵力,不会深入。”
他说完,不等旁人阻止,指尖已点向碎片中央的凹槽。
那一瞬,我猛地抬手。
“别——!”
话未落尽,封印石骤然爆发出刺目红光。
一股巨力自石中冲出,如狂潮席卷整个石案。玉钉崩飞,竹简翻落,玉笔脱手撞向墙壁,碎成数截。三位学者全被掀飞,重重砸在后方石壁上,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叠风反应极快,横身朝我扑来,却被气浪逼退数步,右臂擦过石柱,划开一道血痕。我咬牙催动仙缘镜,将最后一丝仙力灌入其中。
镜面微光一闪,银色屏障瞬间展开,挡在我与叠风身前。
余波撞上屏障,发出一声闷响,像铁器相击。我脚下一滑,后背抵住石案边缘才没跌倒。镜中的光很快暗下去,那道裂痕似乎又深了一分。
堂内一片死寂。
只有封印石还悬浮在案上,红光渐褪,表面浮起一缕黑气,缓缓旋转,如同活物呼吸。
叠风站稳身子,抹了把手臂上的血,快步走到我身边。“你没事吧?”
我摇头,眼睛始终盯着那块石头。
这股力量……不是普通的灵爆。它的波动频率,和我在若水河漩涡中感受到的一模一样。那种沉闷、压抑、带着某种古老意志的震颤,绝不会错。
“这不是破解。”我低声说,“是陷阱。”
叠风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他们以为是在研究禁制,其实……这块碎片根本就是被人留下的诱饵。”我看向昏迷的三人,“留下‘钟未毁,魂犹在’那句话的人,知道有人会来查。这句话不是警告外人,是提醒后来者——不要碰。”
“可谁会设这种局?”
我没回答。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却不敢说出口。
若真是他,那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这时,门外的脚步声停了。
不是散乱的列队行进,而是整齐划一的步伐,四人一组,呈守卫阵型立于廊下。灵灯的光照进堂内,在地面投下规整的影子。
叠风眯起眼,“不是昆仑虚的巡守。”
我握紧仙缘镜,强压体内翻涌的气血。现在动手不是时机,对方人数不明,且来者装备制式统一,显然是有备而来。
堂内那缕黑气仍在跳动。我悄悄将手覆在镜上,察觉到一丝异样——就在方才屏障撑起的瞬间,镜心深处似乎亮了一下,极微弱,转瞬即逝。
它还没死。
“先把人移出去。”我低声道,“别让他们留在这里。”
叠风点头,迅速上前,将三位学者逐一拖离石案范围。我则盯着封印石,生怕它再起变化。
当我再次看向那块碎片时,发现底部的刻痕不见了。
就是之前浮现的那行字:“钟未毁,魂犹在,切勿近归墟。”
没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的心跳加快。不是被抹去,是它完成了使命。一旦有人触发禁制,它的任务就结束了。
“司音。”叠风回来时脸色凝重,“外面的人不动,也不通报身份。”
“让他们进来。”我说。
“你疯了?刚才那一击足以震碎元神,再来一次,我们撑不住。”
“正因如此,才要让他们进来。”我盯着那块石头,“他们既然敢来,就一定知道怎么控制它。我不信这些人只是普通护卫。”
叠风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