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再次欠身,随即转身,纯白的身影重新融入人群之中。
艾拉看着她的背影,用力踢飞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
……
林冠城,常青之树酒馆。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叶片窗格,在干净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斑。
酒馆里客人不算多,三三两两分散坐着,低声交谈,享受着酒馆内那令人身心舒缓的独特氛围。
几只自动藤蔓扫帚正慢悠悠地在角落滑行,清理着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莱克茜刚核对完上午那点微不足道的进账,合上账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伸了个懒腰,骨头嘎巴作响,正琢磨着是去厨房摸块馅饼吃,还是找个阳光好的角落打会儿盹,目光无意间扫到了墙角那个固定的位置。
这一看,她的哈欠硬生生卡在了半路。
薇丝珀拉依旧蜷在她那张“专属”椅子上,面前的小桌堆满了摊开的手稿、写满复杂公式的草纸、以及几只装着不同颜色粉末或液体的小水晶瓶。
她低着头,厚重的眼镜片几乎要贴到纸面上,瘦小的肩膀缩着,一手握着羽毛笔在飞快地演算,另一只手捻着自己麻花辫的末梢。
这画面本身没什么稀奇,薇丝珀拉大部分时间都是这个状态——但连着几天都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就另当别论了。
莱克茜心里“咯噔”一下。她蹑手蹑脚地凑过去,在薇丝珀拉旁边站了足足一分钟,对方却毫无察觉,完全沉浸在她的符号和数字世界里。
“喂!书呆子!”莱克茜忍不住出声,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角落里显得格外清晰。
薇丝珀拉猛地一颤,像是被从深水里捞出来一样,茫然地抬起头,紫罗兰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神涣散了好几下才聚焦到莱克茜脸上。
“……莱,莱克茜?有,有事吗?”
她的声音又轻又飘,带着明显的沙哑和疲惫。
“有个屁事!”莱克茜叉着腰,眉头拧成了疙瘩,“我问你,你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
“睡……觉?”薇丝珀拉重复着这个词,眼神又开始飘忽,似乎在努力回忆一个遥远的概念,“昨晚……不对,好像是前晚……我……我算完这个能量回路节点就睡……”她说着,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回了手稿上,手指下意识地想去拿笔。
“我的老天!你都多少天没合眼了?!你不要命啦!”莱克茜声音拔高,引得远处一桌客人好奇地看了过来。
她赶紧压低声音,一把按住薇丝珀拉想去拿笔的手,触手一片冰凉。
薇丝珀拉瑟缩了一下,想抽回手,但没什么力气,只是小声辩解:“……就,就差一点了……这个结构很关键……关系到……关系到魔力传导的稳定性……”她又开始念叨那些莱克茜完全听不懂的术语。
莱克茜看着她这副魂不守舍、摇摇欲坠的样子,心里那股担忧越来越重。她松开薇丝珀拉,转身噔噔噔跑到吧台前。
魏岚依旧在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些永远光洁如新的玻璃杯,翡翠眼眸平静无波,仿佛酒馆里的一切都尽在掌握。
“老板!老板!”莱克茜扒着吧台边缘,语气急切,“你快管管薇丝珀拉吧!我感觉她快要不行了!”
魏岚擦杯子的动作没停,眼皮都没抬一下:“她怎么了。”
“她还怎么了?!”莱克茜夸张地比划着,“她起码两天没睡觉了!脸白得跟纸一样,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了,手抖得跟筛糠似的!
“我跟她说话,她反应慢得像个生了锈的魔偶!再这么下去,我怕她哪天直接‘嘎嘣’一下,就倒在那些破稿子上了!”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您不是挺厉害的吗?想想办法啊!让她去睡觉!这么熬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魏岚终于停下了擦杯子的动作,将杯子放回架子上,翡翠眼眸转向角落里那个几乎要缩进手稿里的身影,语气里带着一丝极少见的无奈之色:
“劝不动。”
“啊?”莱克茜傻眼。
“我们之前试过很多次了。”魏岚继续说道,“把她弄回房间,她会爬起来。没收她的手稿,她会用备用草纸和炭笔继续。把她关在房间里,她能对着墙壁演算一晚上。”
他顿了顿,总结道:“只要她还有一口气,脑子里还在想那个问题,她就能一直持续下去。”
莱克茜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她想象了一下魏岚描述的那些场景,觉得简直匪夷所思。
这已经不是勤奋了,这是偏执狂吧?!
“那……那就这么由着她?”莱克茜结结巴巴地问,“万一……万一真出事了怎么办?”
魏岚的视线重新落回那些玻璃杯上,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反正有我在,她死不了。”
莱克茜:“……”
这话听起来莫名让人安心,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是……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