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岚仔细梳理着目前的已知信息。
诺克斯马尔密会的“圣骸”结构被证实是粗糙模仿生命底层架构的失败品,目的与技术严重脱节,甚至自相矛盾。这印证了之前各方势力的判断。
魏岚的意识投向那片灰白色大地上的分身。
绿茵茵的草地依然在以一个缓慢但坚定不移的速度向着他预设好的方向前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当娜迪娅那边七十二小时的时间过去的时候,他这边也可以看到结果了。
艾拉的心结需要时间来化解,或许得找个时间去破碎群岛一趟。金砂城的分店已经步入正轨,与各教会(圣光、海洋、拜金)的关系处于微妙的合作与制衡中。
前往东大陆的“木鲸号”很快就要进入精灵帝国领海了,如果不出意外,很快精灵皇廷就会发来联络讯息。
思绪如同流淌的星河,将一件件待办事项梳理、归类、赋予优先级。
那么,当务之急是——
魏岚浩瀚的感知,如同收束的光束,缓缓聚焦于眼前,面容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他对目光落在了那个被周璃昀毫不留情地吐槽为“火柴盒”、“公共厕所”的方正藤蔓屋舍。
“先给这玩意儿加一个屋顶斜角。”
……
艾拉躺在客房的床上,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房间里很暗,只有窗外金砂城永不熄灭的零星灯火透进来一点微光,在天花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她翻了个身,薄薄的被子被卷得更紧,布料摩擦发出窸窣声响。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一锅被搅浑的沙棘汤。
卡伦没事……那个总是沉默跟在她身后,关键时刻却会为她挡住一切的大个子没事。
他去了一个叫圣辉秘库的地方,听起来很安静,很适合他。
知道这个消息时,艾拉心里某个拧紧的结似乎松了一下,带着点涩涩的酸意,像是终于卸下了重担,却又空落落的。
但这轻松感转瞬就被更复杂的情绪淹没。如果卡伦没事,如果菲娜她们那些“成功”的实验体也能好好活着,甚至成为保护别人的力量……
那她这些年咬牙切齿的恨,东躲西藏的狼狈,又算什么?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受害者,是被世界抛弃的那一个,可现在看起来,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被困在原地,像个对着空气张牙舞爪的傻瓜。
她又用力翻了个身,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心里堵得慌,闷闷的,有点喘不过气。
老大说的话在耳边回响——
“痛苦就是痛苦。”
“恨是你的权利。”
“哪边都是前……”
道理好像都懂,可是……
她烦躁地把脸埋进枕头里,鼻尖萦绕着阳光晒过布料的味道。
常青之树……老大说这里是她的家。
艾莉诺姐姐、书呆子、傻鱼……还有老大。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可越是意识到这点,那种无所适从的迷茫感就越发清晰。
以后该怎么办?继续恨下去?好像失去了目标。
放下?又觉得不甘心,仿佛背叛了过去的自己。
脑袋因为之前的酒精和纷乱的思绪变得昏沉,眼皮也越来越重。
她在床上烙饼似的又折腾了几个来回,终于抵挡不住身体的倦意,意识逐渐模糊,沉入了一片混沌的梦境。
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实验室,穿着束缚衣,眼睁睁看着闪烁着寒光的针管靠近。
恐惧扼住了喉咙,她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然后画面猛地一转,变成了卡伦宽阔的背影,他挡在她面前,面对着圣光教会那些穿着华丽袍服的人。
接着,画面碎裂,又变成了一片无垠的沙漠,她独自一人在风沙中跋涉,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四面八方都是漫天的黄沙,没有路标,没有方向。
她在梦里皱紧了眉头,身体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身上一凉。
不是沙漠夜晚那种干燥的寒冷,而是一种……渗入骨头的、带着霉味的阴冷。
她猛地睁开眼,警惕地坐起身。
周围的环境很熟悉,是她在常青之树金砂城分店二楼的房间。
但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窗外的天色是一种病态的、永恒黄昏般的昏沉,没有星辰,也没有月亮。
房间里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家具看起来比十分陈旧,仿佛被遗忘了很久。
空气凝滞,带着一股淡淡的腐朽气息,连她呼出的白气都清晰可见。
“怎么回事……”艾拉低声自语,冰蓝色的眼眸瞬间锐利起来。
她几乎是立刻联想到了魏岚之前的描述——通过幽界道标进入的那个,与主位面近乎隔绝的空间!
她立刻翻身下床,动作轻巧得像只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脚踩在地板上,传来一种不真实的、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