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老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茫然地“看”着。凌霜甚至不确定她是否真的看见了自己。
“老人家,我……我与同伴坠入此地,想向您打听一下,这里可有出去的路?”凌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
老妪依旧没有回答。她的视线在凌霜身上游移,那浑浊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她的衣服,最后,定格在了她紧紧攥在手心的那半块玉佩上。
就在那一瞬间,异变陡生!
老妪那双原本死气沉沉、浑浊不堪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锐利到惊人的精光!那光芒如同两道冰冷的电弧,瞬间刺破了厚重的翳气,直直地射入凌霜的眼底。她的身体不再僵硬,反而微微颤抖起来,嘴唇翕动,仿佛想要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凌霜心头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体内那三股沉寂的力量瞬间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引动,开始蠢蠢欲动。
“你……”老妪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干涩而艰涩,“你手里的东西……”
她死死地盯着那块玉佩,浑浊的眼眶里,竟然慢慢蓄起了一层水汽。
凌霜心中巨震,她没想到,这老妪竟然认识这块玉佩!这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凌霜试探着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听到“母亲”二字,老妪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她伸出那只枯瘦如柴的手,似乎想要触摸那块玉佩,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仿佛那是什么神圣而不可亵渎之物。她的嘴唇哆嗦着,断断续续地,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
“……像……真像……”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风,却重重地砸在凌霜的心上。
“像什么?像谁?您认识我的母亲?”凌霜急切地追问,向前踏出一步。她感觉,自己离那个困扰了她多年的真相,从未如此之近。
老妪的目光从玉佩上移开,重新落回凌霜的脸上。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眼神从最初的震惊,慢慢变成了无尽的悲戚和怀念。那眼神,仿佛穿透了凌霜,看到了另一个人。
“像……真像夫人……”她喃喃自语,泪水终于顺着干枯的脸颊滑落,滴在身下的坚冰上,瞬间凝结成两颗小小的冰珠。
夫人?!
这个称谓,如同一道惊雷,在凌霜的脑海中炸响!在京中,只有苏氏府中的下人,才会如此称呼她的母亲!这个老妪,果然和母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您是谁?您是我母亲府上的人吗?您怎么会在这里?您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一连串的问题从凌霜的口中涌出,她几乎要抓住老妪的肩膀,摇晃出所有的答案。
然而,就在她即将触碰到老妪的瞬间,周围的冰雾毫无征兆地浓烈起来。白色的雾气如同有生命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吞没了冰潭,吞没了冰晶花,也吞没了那个佝偻的身影。
“等等!”
凌霜冲上前去,却只抓到一手冰冷的空气。
不过短短两三个呼吸的时间,浓雾来得快,去得也快。当雾气散去时,冰潭边空空如也。
那个老妪,连同她那个破旧的竹篮,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潭边那些被凿取过的痕迹,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凌霜呆立在原地,手中还残留着追上前时带起的冰冷气流。那句“真像夫人”,如同魔咒一般,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她是谁?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为什么一见到我就消失?
无数的谜团,如同寒渊中的冰雾,将她层层包裹。她得到的线索,似乎比之前更多,却又让她陷入了更深的迷雾之中。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这块温润的石头,此刻仿佛变得滚烫,承载着一个跨越了生死的秘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一座冰岩顶端,那老妪的身影悄然浮现。她遥遥望着凌霜失魂落魄的背影,浑浊的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
“小姐……夫人用命护住你,不是让你来这里的……寒渊的宿命,太苦了……”她沙哑地低语,身影再次融入冰岩,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凌霜,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与失落之后,眼神却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什么苦衷。
她握紧了玉佩,转身朝着易玄宸的方向走去。
既然这寒渊与她母亲的过往有关,那她就一定要,把这潭浑水,彻底搅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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