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玄宸松开手臂,但目光依旧牢牢锁在凌霜的脸上,仿佛想将她的坚毅与疲惫,都一一刻进心里。火折子的光芒微弱,却足以照亮两人眼中重新燃起的、名为希望的火焰。
“渊心为冢,龙血为藏。”凌霜轻声重复着这句石碑上的谶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即将触碰到一个被埋藏了千年的巨大秘密时,灵魂深处的本能反应。
“渊心,寒渊的地心。”易玄宸的眉头紧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地方的凶险。寒渊的魔念源于人心欲望的沉淀,而地心,便是所有欲望最浓郁、最混沌的汇聚之所。那里,是魔念的巢穴,也是守渊人力量与诅咒的根源。
“冢……坟墓。”凌霜接话道,她的思绪飞速运转,“谁的坟墓?石碑上说‘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其裔为守’,玄鸟……是商朝的图腾。难道说,寒渊的地心,埋葬着某一位上古的守渊人先祖?”
“很有可能。”易玄宸点头,眼神变得深邃,“而‘龙血为藏’,龙血,指的无疑是皇室血脉。这句话的意思是,开启这座坟墓,或者说拿到里面的金印,需要皇室血脉的力量。”
这个推论,让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简直是命运开的一个巨大而残酷的玩笑。他们如今被皇室追杀,却偏偏需要皇室血脉的力量,去取回那份能证明皇室背叛了盟约的证据。
“ irony 。”凌霜忽然用了一个从易玄宸那里学来的词,嘴角勾起一抹苍凉的笑意,“我们最想摆脱的枷锁,此刻却成了我们唯一的钥匙。”
“不。”易玄宸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坚定而有力,“它不是枷锁,霜儿。从今天起,它是我们的武器。皇室血脉的力量,不应该被用来囚禁和背叛,而应该被用来守护和匡正。我们此去,不是去乞求,而是去取回本就属于正义的东西。”
他的话语,如同一道暖流,驱散了凌霜心中最后一丝阴霾。她看着他,眼眸中重新亮起了光彩。是啊,她不是孤单一人。她身边,站着一位比任何皇室子弟都更懂“守护”二字的皇子。
“好,我们去渊心。”凌霜下定决心,她扶着石碑缓缓站直身体,“不过,我的妖力消耗太大,这一路,恐怕要辛苦你了。”
易玄宸没有多说,只是再次蹲下身,语气不容置喙:“上来。从现在起,你的每一分力量,都要留到最关键的时刻。”
凌霜不再推辞,她伏上易玄宸宽阔的后背,将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肩窝。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身体虽然在微微发抖,但她的呼吸,却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渊心之路,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艰难。
越往下走,空气中的寒意便越是阴冷刺骨,那不再是单纯的低温,而是一种能侵入骨髓、冻结神魂的阴寒。四周的岩壁也变得诡异起来,上面不再只是粗糙的石头,而是浮现出许多模糊不清的壁画。
那些壁画,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历史。
第一幅画,是一只巨大的七彩神鸟,从天而降,它的羽毛落在一片荒芜的大地上,大地便长出了生机。
第二幅画,神鸟化为人形,与一位头戴王冠的男子并肩而立,他们共同指向一道深不见底的裂隙——寒渊的雏形。
第三幅画,王冠男子割破手掌,将鲜血滴在一块玉佩上,神鸟也拔下一根翎羽,附着其上。玉佩与翎羽交融,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盟约……”凌霜轻声呢喃,她的心神完全被这些壁画吸引了。原来,那古老的盟约,是以这种方式缔结的。
然而,再往下的壁画,却变得扭曲而黑暗。
王冠男子的后代,开始用锁链束缚神鸟的后裔,强迫他们用自己的力量去挖掘寒渊中的“宝物”。那些所谓的宝物,在壁画上呈现为一颗颗散发着诱人光芒的黑色宝石。
“欲望……”易玄宸的声音冷了下来,“他们从守渊人,变成了盗渊人。他们想要的不是守护,而是寒渊中能满足他们欲望的力量。”
壁画的最后一幅,是无数被锁链捆绑的守渊人,他们的身体枯萎,灵魂被抽离,化作一缕缕黑气,融入了寒渊之中。而在他们上方,是皇室成员贪婪而得意的笑脸。
一股巨大的悲怆与愤怒,猛地攫住了凌霜的心。她仿佛能听到那些先祖的哀嚎,能感受到他们被背叛、被利用的痛苦。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一股冰冷的妖力自体内爆发,将背上的易玄宸都震得一滞。
“霜儿,醒醒!”易玄宸立刻察觉到她的异常,他停下脚步,沉声呼唤,“不要被壁画的情绪影响!这是魔念的陷阱,它想让你被仇恨吞噬!”
他的声音,如同一记警钟,敲在凌霜混乱的脑海中。她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已满是冷汗。她刚才,几乎就要迷失在那种滔天的恨意之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我……我没事。”她喘息着说,“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