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碑!”她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残酷的现实瞬间扑灭,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巨大的失望与无力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妖力在情绪的剧烈波动下,又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她低吼着,一拳砸在身旁的黑色巨石上。坚硬的岩石瞬间布满裂纹,她的指关节也渗出鲜血,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心中的痛,远胜于肉体。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这里断了。唯一的希望,就握在敌人手中,而敌人,早已将它捏得粉碎。
易玄宸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任由她的拳头无力地垂落在自己胸前。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能听到她压抑的啜泣。他没有说“别难过”之类的空洞安慰,只是用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用自己的存在,为她构筑起一道脆弱却坚实的屏障。
“这不是你的错。”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老僧的牺牲,是为了让我们活下去。如果我们就此放弃,才是对他最大的辜负。”
凌霜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泪水终于决堤,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她不是为失去希望而哭,而是为这无尽的宿命而悲。为什么通往光明的路上,总是铺满了荆棘与骸骨?为什么想要守护一些东西,就必须要承受如此沉重的代价?
寒渊的寂静中,只剩下她压抑的哭声,像一只受伤的幼兽,在无边的黑暗中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许久,她的哭声渐歇,身体也停止了颤抖。她缓缓抬起头,红肿的眼眶里,虽仍有悲伤,却多了一抹不屈的倔强。“你说得对,我们不能放弃。”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易玄宸突然身体一僵,像是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在竭力搜寻着一段被遗忘的记忆。
“我父亲……”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我父亲当年被皇室杀害前,曾留下一本手记,他称之为《守渊手札》。”
凌霜的心猛地一跳,屏住了呼吸。
“我记得小时候,他曾翻阅过那本手札,里面记载了许多关于守渊人历史和寒渊的秘密。”易玄宸的眉头紧锁,努力回忆着每一个细节,“我当时年幼,只觉得枯燥,并未上心。但是……我似乎记得,他曾在一页上停留了很久,那一页,似乎就画着一座石碑的图样,旁边还标注着一些我看不懂的古文字。”
石碑?古文字?
这两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两人头顶的阴云!
“那本手札在哪里?”凌霜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臂,眼中重新燃起光芒。
“应该在……易府的书房里。”易玄宸的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父亲去世后,我将他所有的遗物都收在了书房的暗格里。那本手札,是他最重要的东西,我一定也放在了那里!”
镇渊碑虽毁,但或许,它的内容早已被易玄宸的先祖抄录下来,藏在那本不为人知的手札之中!
这个发现,让他们在绝境中找到了一条新的、充满未知的道路。
“我们必须立刻返回京城!”凌霜毫不犹豫地说道。
“可是……”易玄宸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寒渊的入口被赵珩的人封锁,我们如何出去?而且,京城现在对我们而言,是龙潭虎穴。”
凌霜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照影古剑,又看了一眼身旁与她并肩作战的男人。从最初的交易婚姻,到如今的生死相依,他们早已被命运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你说得对,前路艰险。”她深吸一口气,寒渊冰冷刺骨的空气仿佛也给了她无穷的勇气,“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能被困死在这里。寒渊之内,未必只有死路一条。”
她想起老僧曾无意中提起过,寒渊是连接阴阳两界的通道,除了通往外界的生门,还有一条通往京城的死门。那是一条被魔念侵蚀的绝路,三千年来,从未有人能从那里活着走出去。
但此刻,他们别无选择。
凌霜握紧了手中的古剑,剑身上的微光映亮了她决绝的脸庞。她转头看向易玄宸,一字一句地说道:“易玄宸,你敢不敢陪我赌一次?”
易玄宸看着她眼中的光芒,那是在绝望中淬炼出的、比星辰更璀璨的坚定。他笑了,那笑容驱散了所有的阴霾与疲惫。
“我的命,早就和你绑在一起了。”他握住她握剑的手,十指紧扣,“你说去哪,我便去哪。”
寒渊深处,两人的身影在微光中紧紧相依。前路依旧未知,或许布满了比赵珩更可怕的魔念陷阱,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困于深渊的孤魂。他们有了共同的目标,也有了可以交付彼此的信任。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遥远的京城,易府那间尘封已久、已被镇邪司翻得一片狼藉的书房里,一枚被遗忘在枕下的折翎,正散发着微不可察的邪祟气息,像一只蛰伏的毒蛇,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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