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终于开口:“老四。”
“儿臣在。”
“你派去的人到哪儿了?”
“应已至江浙。”
康熙嗯了一声:“既然已经去了,便让他们好好巡视,至于罚俸,便依你所请,日后若有此类事宜,需先奏报。”
“儿臣遵旨。”
退朝后,胤祥在宫门口拦住胤禛,一脸急色:“四哥,那些人分明找茬!你为何……”
“没事,”胤禛拍拍他肩膀,“预料之中。”
“可这罚俸……”
“半年俸禄而已,饿不死。”胤禛笑了笑,“他们越是这样,我越要看看南边会不会出事。”
若真出疫情,今日弹劾的人一个都跑不了,若没出,那就当他白忙一场,回到府里已近黄昏,胤禛径直往正院走,看见清仪坐在廊下,手里拿着书,目光却落在院中那几株含苞的牡丹上。
听见脚步声,她转过头,唇角弯了弯:“回来了。”
“嗯。”胤禛走过去坐下。
赵嬷嬷端茶上来后退下,廊下只剩两人,清仪给他斟茶,轻声问:“今日朝上为难了?”
胤禛接过茶杯:“弹劾了几句,没什么大不了。”
“罚俸了?”
“半年。”胤禛说得轻描淡写,“不痛不痒。”
清仪沉默一会儿,低声说:“又让你为难了。”
胤禛转头看她,见她微垂着眼,心头一软,他放下茶杯握住她的手,“说什么傻话,”他声音放柔,“你为百姓谋福,我在前朝为你开路,天经地义。”
清仪抬起眼,暮色里他的眼睛很亮,里头映着她的影子,“可是……”
“没有可是,”胤禛打断她,手指在她手背上轻摩,“清仪,从结成同心契那日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想护的人、想做的事,我都会替你扛着。”
他顿了顿又说:“况且你这是在救人,若真防住一场疫情,那是功德无量,我不过是挨几句骂罚点俸禄,算什么?”
清仪看着他,喉头有些哽,修行千年,她听过太多大道无情、因果不沾,可眼前这个凡间夫君对她说:你为百姓谋福,我为你开路。
“胤禛。”她轻声唤。
“嗯?”
“谢谢。”
胤禛笑了,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又说傻话。”
清仪靠在他肩上,闭眼感受他平稳的心跳和透过同心契传来的安稳气息,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梢的沙沙声,不知过了多久,胤禛忽然说:“清仪。”
“嗯?”
“等南边事了了,无论有没有疫情,咱们都去庄子上住几天吧。”他声音低低的,“就咱们一家,谁也不见,我陪你看花钓鱼,教孩子们骑马。”
清仪在他怀里点头:“好。”
“到时候你可不许再想这些烦心事,”胤禛低头看她,眼里带着笑,“就好好歇着,当几天快活神仙。”
清仪唇角微扬:“我本就是神仙。”
“是是是,我的神仙福晋,”胤禛从善如流,“那神仙福晋可否答应小的,这几日好生养着?”
“知道了,”清仪应着,“爷也是,朝堂再忙也得顾着身子。”
“遵命。”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直到天色全黑才起身进屋,晚膳后,胤禛照例陪清仪在院里走了走,等伺候她歇下才轻手轻脚去书房。
案头堆着文书和几封南方密报,胤禛一一翻开,陈太医那边还没有确切消息,只说在暗中查访,倒是粘杆处密报提到,江南某些村落近来有些水土不服病例,尚未成势。
胤禛放下密报揉眉心,他希望清仪的预感是错的,可心底又隐隐觉得或许是对的。若对了,今日朝上那些弹劾便是笑话,若错了……错了便错了吧。他拿起笔批阅文书,烛火跳动,将他伏案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
夜渐深,而此时千里之外的江南,某个临水村落里,陈太医正带徒弟查看村中水井,月光下井水泛着浑浊。他想起怀中净水符图样和王爷嘱托,深吸口气对身边人说:“明日开始,照王爷给的法子,一处一处来。”
疫情会不会来,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有些事做了总比不做好,就像王爷说的,思患预防,总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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