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仪,”她又说,“我来接你了。”
光团又颤了颤,这回幅度大了些,她能感觉到,那团微弱的神魂里传来困惑,茫然,还有一丝极淡的熟稔,他认得出她的气息。
“醒醒,”她接着说,声音放得极柔,“咱们该回去了。”
她的魂力轻轻探过去,触到那团光的瞬间,无数画面和情绪涌了过来,是弘晖头一回叫他阿玛,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他抱着儿子,笑得像个孩子;是灵韵扑进他怀里,小脸蹭他下巴,软软地说阿玛香香;是弘昀安静地坐在他边上,用小手指拙地给他递点心;是她站在廊下,看他教孩子们写字,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是她熬夜等他回来,端上一碗温热的安神茶;
是她答应会一直在我身边时,眼里那点细微却真切的笑,零零碎碎的,却都是暖的。
清仪鼻子忽然有点酸,她稳了稳心神,继续唤:“胤禛,你答应过我,要看孩子们长大的,弘晖还等你教他射箭呢,你说过开春就教;灵韵新学了支舞,说要跳给你看;弘昀昨儿还问我,阿玛什么时候回来。”
那团光在她声音里慢慢变了。不再死寂,开始有了微弱的搏动,一下,又一下,像颗要熄的心重新跳起来。
“胤禛,”她声音里带上了哽咽,“你说过,这辈子下辈子,我都别想跑。那你呢?你现在躺在这儿算什么?起来啊。”
她的魂力更深地探进去,紧紧裹住那团光,在黑光里,那团微弱的光终于给了回应,不是话语,是汹涌的情绪,挣扎,不甘,眷恋,还有一股从魂儿里爆出来的、滚烫的求生欲。
不想死,不能死,她还在等,孩子们还在等,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暖和日子,不能就这么没了。
那些情绪激烈得几乎要冲垮她的魂力屏障清仪咬着牙,把更多魂力灌进去。
“那就回来,跟我走。”
她化出一道牵引的光带,轻轻绕住那团微弱的神魂,带着它,一点点从识海深处往外挪,每一步都艰难。
那股诅咒的力量像无数冰凉的触手,死死缠着胤禛的神魂,想把他拖回去,清仪能感觉到那些触手划过她的魂力,又冷又黏,让人脊背发寒。
她没松手,一松手,他就真回不来了,不知过了多久,前头终于现了光亮,是她进来时留的通道。
“快到了,”她轻声说,“再撑撑。”
那团光在她牵引下,费力地、踉跄地朝出口挪,一步,两步,三步……当那团微弱的神魂终于全部脱离了黑暗,顺着通道回到现世时,清仪猛得睁开眼。
呼,她长出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汗,后背衣裳湿透了,黏在身上,额头上的汗滴下来,落在手背上,冰凉冰凉的。
可她眼睛亮得惊人,成了,她真把他从鬼门关拽回来了,低头看,榻上的胤禛脸色还是灰败,但眉宇间那层死气散了些,最要紧的是,他眼皮动了动,很轻,像蝴蝶抖了抖翅膀,但真动了。
清仪的心狠狠跳了一下,眼眶忽然就热了,她慌忙别开脸,用手背胡乱擦了擦眼睛,这才转回来。
“胤禛?”她又唤,声音有些抖。
他的眼皮又动了动,这次更明显了,清仪深吸口气,在榻边坐下,双手结印,接下来才是最难的,魂血交融。她的精血和魂力要渡给他,在他的身体里扎根,和那股诅咒的力量对抗。
她咬破舌尖,又是一口精血喷出,凝成一滴金红色的血珠,悬在半空,同时,她分出一缕本源魂力,缓缓探向他的眉心,魂力触到他皮肤的瞬间,清仪浑身一颤,那股诅咒之力比在识海里更凶,像无数细针狠狠扎过来,又冷又疼,她没退,反而往前送了送。
“胤禛,”她一边渡魂力,一边低声说话,像在哄他,“还记得你头一回给我梳头么?笨手笨脚的,把我头发都扯疼了。”
悬着的血珠缓缓下落,落在他唇上,慢慢渗进去,“你那时还说,福晋的头发真软。”
第二缕魂力渡入,“弘晖第一次叫你阿玛的时候,你高兴得抱着他转圈,转得自己都晕了,差点摔着。”
第三缕,清仪的脸色越来越白,汗湿的头发贴在额角,可她嘴角却带着极淡的笑意,这些记忆,这些琐碎的、温暖的日常,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药,治他的药,也是治她自己的药。
榻上,胤禛的手指动了动,这次不是无意识的颤抖,是真真切切地想动。
清仪眼睛一亮,继续低语:“灵韵那丫头,昨儿还趴我膝上问,额娘,阿玛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他了。”
最后一缕魂力渡入的刹那,清仪将双手按在阵法中央,地上的血色符文骤然亮起!金、红、青三色光芒交织,把整个屋子照得透亮。清仪能感觉到,她的精血和魂力在胤禛体内,正和他的生机缓缓交融,那股诅咒之力还在抵抗,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霸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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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法中央,她和胤禛之间,开始有光丝浮现,细细的,柔柔的,像春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