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规则之影
哀嚎沼泽的瘴气在黑天周身翻滚，却无法侵入他鳞片半分。三十米长的蛇躯盘成螺旋状，将一颗刚剥离的囊肿核心围在中央。那核心仍在搏动，无数细小的意识碎片如同被困的飞虫，在半透明的膜内疯狂冲撞，散发出足以让普通变异生物精神崩溃的怨念。
黑天的竖瞳微微收缩，倒映着核心内的乱象。自成为“平衡者”以来，他吞噬的残秽已不计其数，晶胃的净化能力日益精进，但那些被碾碎的负面意识碎片，仍会像附骨之疽般黏在灵魂边缘。就像此刻，核心内传来的“声音”正试图钻入他的意识——那是屠宰场里牲畜的濒死嘶吼，是垃圾填埋场中微生物的绝望窒息，是无数生灵在痛苦中凝固的最后一缕执念。
“还不够。”黑天的意识泛起冷冽的波动。
他曾以为净化残秽只需分解其能量，却渐渐发现，那些意识碎片虽无形，却带着一种“惯性”——它们会依附在灵魂上，潜移默化地扭曲感知。近段时间，他偶尔会在狩猎时突然涌起莫名的狂躁，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催促他撕碎眼前的一切，那正是众生怨念在试图反噬。
必须找到一种能彻底驾驭这些怨念的方法，而非仅仅净化。
黑天张开巨口，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吞噬核心，而是调动体内的生命源质，让血色晶胃泛起淡淡的金光。晶胃表面的血色水晶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微型漩涡，漩涡中心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吸力——这不是物理层面的吞咽，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牵引”。
囊肿核心内的意识碎片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召唤，不再乱撞，而是顺着那股吸力，化作一道道黑色的细线，从核心中剥离，缓缓流入黑天的口中。
这一次，黑天没有让晶胃立刻碾碎它们。他将这些意识碎片引入灵魂深处，任由它们冲击自己的本我。
瞬间，无数画面、声音、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
他“看到”了一头被圈养的猪，从出生到被屠宰的全过程，那种日复一日的麻木与最终的极致恐惧；
他“听到”了一片被焚烧的森林，无数草木在烈焰中发出无声的尖叫，叶片卷曲时的痛苦清晰可辨；
他“感受到”了一个在末世中失去孩子的母亲，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如同冰锥刺入灵魂……
这些负面情绪足以让任何意志崩溃，但黑天的灵魂深处，却有一点微光始终未灭。那是属于“林奇”的记忆碎片——父母的笑容、大学图书馆的阳光、第一次救助流浪猫时的温暖……这些被他珍藏的“本我”印记，如同礁石般在怨念的洪流中屹立不倒。
“这就是……我？”
在与怨念的对抗中，黑天的意识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突然意识到，吞噬的本质并非“消灭”，而是“容纳”与“筛选”。就像晶胃能从残秽中提取本源之息，灵魂也该能从怨念中剥离出某种“养分”。
他尝试着用意识包裹住一缕最狂暴的怨念——那是一头被人类虐杀的变异犬的最后执念。起初，怨念如同疯狗般撕咬他的意识壁垒，但黑天没有抗拒，反而主动“敞开”了一丝缝隙，让自己彻底感受那份痛苦与憎恨。
就在他与这缕怨念“共情”的瞬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怨念的狂暴突然减弱，如同遇到了同类般平静下来。黑天的意识中，属于林奇的记忆碎片与这缕怨念产生了某种共鸣——他想起了自己曾救助过的那只流浪狗，想起了它被车撞死后自己的愤怒。
“原来如此……”
黑天的意识泛起明悟。无论是正面情绪还是负面情绪，其本质都是“生命体验”的印记。怨念之所以狂暴，是因为它们被割裂、被遗忘，如同无家可归的孤魂。而他的本我，正是一个“容器”，一个能让这些碎片找到“归宿”的地方。
他开始主动引导怨念流过自己的本我印记。那些与“林奇”的记忆产生共鸣的怨念，会被剥离出其中的“情绪能量”，剩下的空壳则被晶胃彻底碾碎；而那些纯粹的、无法共鸣的恶意，则被他用生命源质包裹，压缩成一颗颗黑色的“种子”，暂时储存在灵魂深处。
当最后一缕意识碎片被处理完毕，囊肿核心彻底失去了光泽，化作一滩无害的灰白色粉末。黑天缓缓睁开眼睛，竖瞳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变得更加凝练，那些原本黏附在边缘的怨念痕迹消失无踪。更重要的是，灵魂深处多了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与某种更高层次的法则产生了共鸣。
这便是吞噬规则的雏形——以本我为筛，以共情为引，容怨念于内，取其精华为己用。
第二十四章 本我之盾
黑天离开哀嚎沼泽后，一路向西，前往传闻中残秽最浓郁的“死寂之城”。那里曾是人口过千万的大都市，末世爆发时，无数人在绝望中死去，残秽凝聚成实质的黑色云层，终年笼罩着城市上空，连阳光都无法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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