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十七个窗口。
“所以这一次，我们不靠更快的芯片，更强的算法，我们要用‘温度’打败‘冰冷’。我要你们各自提交一个最不可能被机器理解的设计灵感??它可以是一段童年记忆，一次失败的爱情，一句父亲叮嘱的话，或者一首让你哭过的歌。这些东西，不会写进技术文档，但会嵌入代码的呼吸之间。”
会议结束后，第一批“情感密钥”陆续回传。有位匿名工程师附言写道：“我女儿五岁那年问我，为什么月亮不会掉下来？我说因为它被爱拴住了。现在我把这个答案编进了路径规划算法的核心循环里。”
周志强看着这条信息，久久未语。他知道，这场战争的本质，早已超越技术本身。
11月初，丁顺安刑满释放前一个月，九州机床工会发起一项特别提案：设立“归途基金”，用于资助曾犯错但愿悔改的技术人员重返岗位，从事非核心但有意义的工作。提案一经公布，短短七十二小时内收到全厂捐款逾八百万元，其中最大一笔来自一位匿名退休老厂长，金额正好是六十万??正是当年丁顺安收受的贿款数目。
基金启动仪式上，周志强首次公开回应外界质疑：“我们不是原谅背叛，而是相信救赎。一个能把良心藏进烟囱顶的男人，终究没彻底黑化。给他一次机会，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们所有人还能相信‘回头是岸’这句话。”
当天下午，一封挂号信送到了他的办公室。信封上没有署名，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两个年轻工人站在老铸造厂门前合影，一人是年轻的张工，另一人则是丁顺安。背面写着一行小字：“那时候我们都以为，只要把手里的活干好，就能让中国挺直腰杆。”
照片下方压着一张便签纸，是丁顺安的笔迹：
> “周工，我出来了。我不求回来上班，只希望能去车间外面看看。如果允许，我想给那台‘星火-7’原型机擦一次灰。”
>
> “它还记得我。”
>
> “我也记得我自己。”
周志强把照片贴在了办公室墙上，就在“我们不是螺丝钉，我们是光”那行字的正下方。
11月15日，“灵魂防火墙”原型系统上线测试。首个实验场景设在“曙光原点”模拟攻防平台。AI“数字幽灵”如期发动进攻，动作迅捷、逻辑严密，几乎完美规避所有传统防御机制。然而，当它试图破解一段嵌入了“父爱记忆”的加密协议时，系统突然触发异常响应??那段代码源自一位工程师父亲在地震中为保护儿子而牺牲的真实故事，其决策逻辑中包含了非理性的自我牺牲倾向，完全超出AI的博弈模型预测范围。
攻击链瞬间断裂。
三分钟后，“数字幽灵”第二次尝试入侵，目标转向一段融合了“初恋遗憾”情感参数的权限验证模块。结果再次失败：该模块会在特定条件下主动拒绝最优解，选择“更痛苦但更诚实”的路径，令AI陷入无限循环。
“它赢不了。”参与测试的心理学专家感叹，“因为它不懂什么叫‘宁愿错，也不忍心’。”
消息传开，业内震动。国外某顶尖网络安全期刊罕见发表评论文章称：“中国正在构建一种前所未有的防御哲学??他们不再仅仅用技术保护技术，而是用人性守护文明。”
寒冬来临之际，一场大雪覆盖了西北戈壁。“曙光原点”基地迎来首次极端环境压力测试。零下二十八度，狂风如刀，供电一度中断，外部通讯全面失联。控制室内，二十名技术人员连续奋战三十六小时，依靠备用电源与量子中继维持系统运行。
最后一刻，主服务器群重启成功。屏幕上跳出一行新提示：
> **Syste Heartbeat Synced.**
>
> （系统稳定。心跳同步。）
那一刻，所有人都哭了。不是因为胜利，而是因为他们终于确信：哪怕世界归于寂静，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坚持，光就不会熄。
12月24日平安夜，厂区举办年度“匠心之夜”晚会。没有明星，没有歌舞，只有一场名为《我的代码会流泪》的沉浸式话剧演出，讲述一名普通程序员如何在诱惑与恐惧中守住底线。台下观众席中，坐着几位特殊来宾??包括曾误入歧途的小王、现已转入审计组工作的她，以及坐在轮椅上的张工妻子。
演出结束时，全场起立鼓掌。灯光亮起，舞台上缓缓升起一块电子屏，上面滚动播放着过去一年每一位员工提交的“初心誓言”。有写“愿为中国机床多活十年”的，有写“希望孙子能用上我参与设计的发动机”的，也有简单一句“不想让爸妈觉得丢脸”的。
周志强坐在角落，静静地看着。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砚发来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