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安倏然睁开双眼,瞳孔有一瞬间的失焦,随即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浑身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喵——!”
一道白影如闪电般扑进她怀里,带着熟悉的温度与重量。
奇奇用毛茸茸的脑袋使劲蹭着她的下巴,碧瞳里泪光闪闪,声音哽咽:“主人!主人你醒了!太好了!
呜呜呜……我还以为、还以为要花上几万年,踏遍诸天万界去找你的转世呢。”
穗安几乎是本能地收紧手臂,将怀里温暖的一团死死抱住,把脸深深埋进那柔软蓬松的毛发里,用力蹭了好几下,才仿佛从那无边无际的冰冷诡异中汲取到一丝真实的热度。
“奇奇……”她声音闷闷的,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软和后怕,“你不知道……太可怕了。那种东西……根本不能用常理去揣度。”
她松开奇奇一点,但仍让它待在膝头,眼神有些失神地望向虚空。
“找回自我、在那些末世里轮回的时候,只觉得是在战斗,在抉择,虽然痛苦,但至少是自己本心的抉择,道心的明悟。”
她苦笑了一下,揉了揉额角,“天知道……那邪神不知道怎么的,最后竟化成了人形……还、还拉着我,在他意识深处模拟出一个个小世界谈恋爱!”
她说到这里,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混杂着恶心、恐惧和深深的无力。
“那根本不是谈恋爱!那是噩梦!吵个架,他心情不好,模拟的世界就直接崩毁重启,里面的生灵意识瞬间湮灭又重组……
分个手?那更不得了,他能让整个世界以最凄惨痛苦的方式缓慢腐烂消亡,就为了看我难过后悔!”
穗安的声音有些发颤:“我躲起来,想静一静……他就随手捏出无数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面的灵魂被他随意扭曲、折磨,只为了逼我出来。
虽然不是真实的活生生灵,但那些灵魂的痛苦是真实的……我感受得到。
太难受了。”
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到最后……我几乎没办法了。
只能拼命给自己洗脑,反复告诉自己‘我很爱他,非常爱他’,才能勉强维持住那些模拟世界的稳定,减少一点里面灵魂的折磨……
天知道我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郁结和后怕都吐出来。
“幸好,救世司的前辈们把我从那团混乱里捞了出来。”
她顿了顿,脸上掠过一丝心悸,“临走时,他还死死拽着我不放,混沌的意念翻腾着,说要和我永远融为一体……
简直……”
穗安摇了摇头,不想再回忆那最后的纠缠,她摸了摸奇奇的脑袋,眼神带着一丝残留的忧虑和茫然。
“你说……司里会怎么处理那东西?”
她轻声问,不知道是在问奇奇,还是在问自己,“那种存在……吞噬了那么多世界,又诞生了诡异的执念……彻底消灭,恐怕极难吧?”
奇奇在她怀里挺了挺小胸脯,碧瞳里闪着与有荣焉的光,尾巴尖得意地翘了翘:
“对主人来说可能很难缠,但在这里?哼,他就是个小卡拉米!
救世司什么诡异存在没处理过?主人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它用小爪子拍拍穗安的手背,神气活现。
穗安被它这模样逗得心里那点残余的寒意也散了些,点了点头:“那就好。”
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随意了些:“那个小世界的天道,后来怎么样了?规则融合顺利吗?”
“呃……”
奇奇瞬间卡壳,耳朵耷拉下来,眼神飘忽,用小爪子挠了挠脸,
“那个……我、我太想主人了嘛!感觉时光漫长得没有尽头,等着等着……我就睡着了。
后来一感应到主人你的气息,我‘唰’一下就立刻回来了!”
它越说声音越小,有点心虚地偷瞄穗安,“所以……后来具体怎样,我、我也不知道……”
它忽然又想起什么,支吾着试探道,“主人你……是想见他吗?”
不等穗安回答,它又立刻自己找补,摆出见多识广的样子:“不过根据惯例和那个世界的能级推断,他作为新生完整的天道意识,又经历了主世界规则洗礼,根基应该很不错。
大约……会被引荐去‘紫霄宫’听道或者挂职吧?
那里是天道意识交流、学习、以及协助维护大千世界平衡的最佳去处了,最适合他这种新生代了。”
穗安听了,只是微微颔首,神色平静:“熟人一场,问问而已。合作还算愉快,至少关键时刻不拖后腿。”
奇奇听到穗安那冷静到近乎公事公办的评价,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它从她怀里抬起毛茸茸的脑袋,碧瞳里露出一丝不赞同,难得地为“外人”抱不平:
“主人!你怎么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