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快!”
小竹愣住了:“穗安姐,你……”
“走!”穗安厉声打断她,眼神像淬了火的冰,“这是命令!带他们活下去!”
陈伯颤巍巍地想说什么,穗安的目光扫过他,摇了摇头。
“我不走!跟它们拼了!”
“拼个屁!活着!记住了,只要有人看到明天的太阳,这该死都世道我们就又赢来它一次!”
又有两只怪物从缺口挤入。
穗安不再多说,挺起已经卷刃的长矛,迎了上去,同时对她身后那十几个浑身是伤、却还握着武器的男男女女吼道:
“还能拿动家伙的!跟我挡在这里!给她们争取时间!”
那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的还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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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彼此看了一眼,没有犹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沉默地移动脚步,在穗安身后,在那不断涌入怪物的缺口前,站成了一排歪歪扭扭、却死死钉住的人墙。
他们举起手里残破的武器。
小竹的眼泪涌了出来,她狠狠抹了一把,转身,几乎是拖着陈伯和那个孩子,嘶声对着其他吓呆的人喊:“走啊!快走!从后面绳梯!快!”
幸存者们如梦初醒,哭喊着,搀扶着,涌向大楼另一侧预先留好的、通往相邻矮楼楼顶的绳梯。
李叔最后看了一眼穗安他们的背影,一咬牙,也转身加入了撤离的队伍。
缺口前的战斗瞬间白热化。
穗安感觉不到背后的剧痛了,也感觉不到手臂的酸软。
世界缩窄成眼前挥舞的爪牙,刺出的矛尖,溅起的血花。
她只知道挥动,刺入,拔出,再挥动。
身边的人不断倒下,惨叫声,闷哼声,骨头碎裂声。
人墙越来越薄。
一只速度快如闪电的猫科变异兽扑倒了穗安左边的一个女人,利齿直接咬断了她的喉咙。
穗安的长矛在同一时间捅穿了那怪物的侧腹。
缺口前,只剩下穗安,和最后三四个几乎站不稳的战士。
涌入的怪物越来越多,它们踩过同伴和人类的尸体,猩红的眼睛锁定了这几个最后的阻碍。
一根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带着骨刺的尾巴扫中了穗安的膝盖。
她听到清晰的骨裂声,身体一歪,单膝跪倒在地,长矛脱手飞出。
一只巨大的脚掌带着风声朝她头顶踩下。
她用尽最后力气向旁边一滚,撞在垮塌的墙体形成的一堆碎石断砖上。
那只脚掌踩空,踏在地上,溅起尘土。
另外几个战士也相继倒下,被兽群淹没。
最后一声人类的怒吼戛然而止。
只剩下她了。
兽群暂时停止了进攻,它们围了上来,低吼着,涎水滴滴答答,形成一个不断缩小的包围圈。
那头撞塌墙壁的熊蜥怪物走上前,俯视着这个蜷在瓦砾中、浑身浴血的人类。
穗安背靠着冰冷残破的砖石,勉强坐直身体,左腿膝盖以下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完全失去了知觉。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流血,体温随着血液在快速流失,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狰狞的兽首,投向大楼另一侧,投向幸存者们撤离的方向。
那边似乎已经没有动静了,绳梯应该收走了,或者被砍断了。
天空是浑浊的灰黄色,很低,压着废墟和硝烟。
看不清了。
但她知道方向。
她慢慢抬起手,不是去拿旁边一块尖利的石头,也不是去摸腰间那把早已空了的枪套。
她的手只是无力地搭在膝头,沾满了血和泥。
脸上很平静。
没有恐惧,没有愤怒,也没有遗憾。
只有一片近乎漠然的疲惫,和一点点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释然。
这一世,她是货物,是奴隶。
她杀了想卖她的人。
她建起过一堵墙,有过一个据点,有过一些可以称作同伴的人。
现在,墙倒了。
但有些人,朝着那个方向,逃出去了。
呼吸越来越轻,眼前的灰黄色天空和狰狞兽影彻底糊成了一片晃动的、黯淡的光斑。
她最后吸了一口气,带着铁锈和尘埃的味道,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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