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从四肢百骸、从经脉窍穴、从灵魂最深处,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左肩胛骨处那贯穿性的伤口,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灼痛,残留的“星律”秩序之力与自身混沌秩序的对抗,如同两股激流在体内冲撞、湮灭,摧毁着生机。血液似乎已经流干,力量如同退潮般远去,连维系最基本生命运转的本源都开始黯淡。
要死了吗?
不……还不能……
“逆星之子……混沌的希望……”
“罗天的未来……托付于你了……”
摇光星灵那悲壮而希冀的话语,如同遥远的回响,在意识碎片中掠过。
“坚守本心……定义自我……”
对……定义自我……我的道……是混沌秩序……包容一切……定义存在……
即便这痛,即便这伤,即便这濒临崩溃的“存在”本身……也是……可被定义的……一种……状态……
杨小天以残存的意志,艰难地驱动着几乎要溃散的混沌秩序本源。他不再试图去修复、去抵抗那恐怖的伤势与侵蚀,而是以“磬”音为锚点,以最后的本源为墨,在自己即将沉沦的意识中,一遍遍“描摹”、“定义”着一个最核心的“概念”——“我”。
我是杨小天。
我是永宁城遗孤。
我是逆星核碎片之主。
我是混沌秩序之道的求索者。
我是“磬”音的传承者。
我是……逆星之子!
每一次“定义”,都如同一次微弱的心跳,让那即将熄灭的意识之火,顽强地跳动一下。破碎的琉璃,似乎被无形的力量粘合,尽管布满裂痕,却始终未曾彻底崩散。
就在这生与死的边缘,意识沉浮之间,一丝冰凉而温润的触感,忽然从外界传来。
那并非实质的触摸,而是一种极其精纯、带着淡淡清冽香气、如同冰雪初融、又似月华流淌的奇异能量,丝丝缕缕,如同最温柔的春雨,渗透进他千疮百孔的躯体与魂核之中。
这股能量与星力的浩瀚、混沌的包容、甚至“虚无”的侵蚀都截然不同。它清冷、纯粹、带着一种洗涤尘垢、安抚躁动、稳固根基的奇异特性。它并未强行驱散“星律”的残留,也未粗暴地修复伤势,而是如同一位高明的医者,先以自身的“清冽”与“稳固”意韵,中和、平息了体内狂暴的能量冲突,为混沌秩序本源的自我修复,创造了喘息之机。
在这股清冽能量的滋养下,魂核深处的“磬”音微光,仿佛得到了甘霖的浇灌,明亮了一丝,发出的道音也稳定了几分。濒临溃散的意识,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开始缓慢地、被动地随着这股清冽能量的引导,重新聚拢、归位。
时间,在无意识的修复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杨小天沉重的眼皮颤动了一下,终于艰难地撬开了一条缝隙。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朦胧的、流动的星雾,如同轻纱般弥漫在四周,将光线过滤得柔和而迷离。他躺在一个冰凉的、似玉非玉的平台上,平台表面光滑,天然带着温润的光泽,散发着淡淡的凉意,却并不刺骨。
目光艰难地转动,扫过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窟内部,空间不算太大,但异常整洁。洞壁是一种深邃的墨蓝色矿石,其上天然凝结着点点如同星辰般的银色结晶,散发着微弱的星辉,与弥漫的星雾相映成趣。洞窟一角,有潺潺的水声,来自一处小小的、不断渗出清冽泉水的石臼,泉水旁生长着几株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形如兰草的植物。
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香气与精纯的星灵之气,令人心神宁静。
而他身上的伤口……杨小天微微动了动,发现左肩那恐怖的贯穿伤,虽然依旧存在,但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泛着星辉与冰蓝光泽的痂,内部的剧痛与能量冲突也平息了大半,混沌秩序本源虽然依旧虚弱,却已能缓慢而稳定地自行运转修复。显然,在他昏迷期间,得到了极其高明且对症的治疗。
是谁救了他?
那个最后听到的清冷女声……
就在这时,轻微的脚步声,从洞窟入口处传来。
杨小天努力凝聚视线,朝着声音来处望去。
星雾微漾,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缓缓步入洞窟。
来人一袭月白色的及地长裙,款式简洁,却流淌着如水般的柔和光泽。她赤足,踏在冰冷的岩石上,却纤尘不染,足踝纤细,肌肤晶莹如冰雪。她的长发如同最上等的黑色绸缎,柔顺地披散在身后,几缕发丝用一根简单的冰蓝色玉簪松松挽起。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面容。并非倾国倾城的绝色,而是一种近乎剔透的、不染尘埃的清冷之美。眉眼细长,眼眸是极淡的冰蓝色,如同万载寒冰深处的一点幽光,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