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这个复合语素的能量衰减模型,我觉得缓冲层的计算有问题。”名叫艾莉丝的女学员拦住了刚离开实验室的他,手里攥着写满算式的羊皮纸,眼里闪着不肯罢休的光。莱恩停下脚步,接过纸卷,在走廊的窗台边和她讨论了近一刻钟,指出了两处被忽略的节点惯性。
接着是边境来的传信兵。小伙子风尘仆仆,递上一封盖有索恩将军纹章的信。“将军说,放在老地方的‘那东西’还在,没被动过,但附近多了几个新的小石堆,形状很奇怪。”莱恩蹙眉读完信,迅速写下一份观察要点和初步应对建议,交给传信兵带回。
刚喘口气,埃里克就从“星链”实验室的门里探出头,脸色发苦:“头儿,第七号熵源核心又崩了!这次撑了不到一天!”莱恩揉揉眉心,快步走进去,和几个同样面带疲惫的符文匠围着那个还在冒细微黑烟的水晶底座,七嘴八舌地分析可能的原因。
中午草草吃了点东西,下午是两节连堂的理论课。阶梯教室里坐满了人,莱恩站在简陋的石板前,用炭笔勾勒着不同能量语素组合产生的效果图谱。年轻的脸庞上满是专注,提问的声音此起彼伏。
“先生,如果‘混沌侧’语素被过度压制,会不会让整个阵列变得僵化?”一个叫托姆的本地青年举手问道,他的问题总是带着泥土和工具的味道。
“很好的角度,”莱恩用笔尖点着石板,“这就像用力按住一根绷紧的弹簧,看起来稳定,但一旦压制的力量出现波动……”他在旁边画了一个剧烈反弹的示意图,“……失控会更猛烈。所以我们需要的是疏导,而不是蛮力压制。”
直到夜色渐浓,学员们散去,实验室和工坊的灯火次第熄灭,莱恩才拖着略显沉重的步子,回到自己那间位于三层尽头的冥想室。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大部分声音,只剩下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
累,是真累。身体像是灌了铅,脑子里塞满了符文线条、能量方程、学员的问题、项目的瓶颈……乱糟糟的,嗡嗡作响。他靠在冰冷的石墙上,闭上眼,想让自己清静一会儿。
但渐渐地,一种奇怪的感觉替代了疲惫。
那些白天的思绪并未消失,但它们不再横冲直撞。关于“混沌疏导”的想法,和熵源核心的稳定性难题,悄悄缠绕在一起,在他脑海深处某个地方慢慢沉淀。艾莉丝提出的计算模型,竟隐隐呼应着下午课上讨论的能量衰减规律。甚至索恩将军信里提到的、边境那些奇怪的小石堆,其可能代表的含义,也和他正在设计的下一版“符文信物”的核心理念,在模糊地共鸣。
它们不再是负担,而像是一条条原本四处漫流的小溪,正自然而然地汇聚起来,朝着某个更深邃、更安静的地方流去。不是他控制着它们,而是它们找到了自己的流向。而他,就像一个站在溪边的人,清晰地感知着这一切的发生,平静,却又充满力量。
这种奇特的平静感驱散了肉体的沉重。他走到房间中央那块磨损的旧毛毡上,盘膝坐下。
闭上眼睛,世界沉入黑暗,但体内的世界却无比清晰。
他“看”向自己的深处。那里,曾经微弱的气旋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稳定、有力、仿佛拥有自己生命般的魔力核心。它像一颗微缩的星辰,在丹田的位置静静旋转,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光辉。
它的结构是如此精妙。最中心是一个极其稳固的光点,散发着恒定不变的气息,那是他所有力量的基础。围绕着这个核心,是无数道按照复杂韵律流转的能量流,它们交织、分离、碰撞,却又和谐统一,如同某种神秘舞蹈。最外层,是一层几乎感觉不到边界的存在,它完美地包裹着内部的一切,让能量高效地运转,几乎没有任何浪费。
此刻,这个魔力核心的运转,似乎正呼应着他白天的经历和思考。
当他回想起和艾莉丝讨论的节点惯性时,核心外围的能量流中,几道原本有些滞涩的循环,似乎变得更加顺畅了些。当他思索着如何既压制又疏导熵源核心的混沌时,魔力核心最中央的那个稳固光点,微微调整了一下自身的脉动频率,传递出一种关于“平衡”的直观体悟。甚至,当他无意识地想到托姆提出的、关于僵化与反弹的问题时,整个魔力核心的旋转都带上了一丝更加灵动、富有弹性的节奏。
**知识不再仅仅是头脑里的东西,力量也不再仅仅是身体里的东西。它们正在融为一体。**
他对符文、对能量的每一点新理解,都像一把更精密的钥匙,让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和调整自己内在的这片“星空”。反过来,每一次对自身魔力流转的细微体察和控制,都让他对那些刻画在石板、金属、水晶上的符文线条,有了更本质的领悟。这不是谁指导谁,而是两者互相照亮,互相滋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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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奇妙的循环里,那个曾经感觉模糊、却始终存在的“第五级”的门槛,变得越来越清晰可感。
如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