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从包里取出一台造型奇特、线条冷硬的银色笔记本电脑,连接上指挥中心的内部网络接口。
“是的,”凌霄身边的首席分析师张薇接口道,带着一丝不服气,“我们整合了过去十年的全球金融危机案例和……”
“不足够。”石磊再次打断,手指在自己的笔记本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瞬间弹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算法模型框架图,各种参数和变量密密麻麻,看得旁边几个分析师都有些眼花缭乱。
“样本量不够,维度单一,且过度依赖线性逻辑。
你们的分析,太依赖‘经验’和‘直觉’,这在面对非典型、高随机性对手时,效率低下,甚至可能被误导。”
他调出联盟刚刚做出的一份关于欧洲农产品期货市场的应对预案报告,屏幕上红色的批注瞬间铺满了整个页面。
“这里,基于‘市场恐慌情绪将持续升温’的判断,建议加大做空仓位。
这个判断的依据是什么?分析师的‘感觉’?
还是某个所谓的‘内部消息’?概率是多少?
置信区间在哪里?没有数据支撑的决策,与赌博无异。”
张薇的脸瞬间涨红了,那正是她主导做出的分析。
她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但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在这种情况下,市场通常会……”
“‘通常’不代表‘必然’。”石磊转过头,透过金丝眼镜,冷冷地看着张薇,“在数据面前,经验和直觉的权重为零。
我要求,从现在开始,所有决策建议,必须提供至少三个独立数据源交叉验证,并通过我的模型运算,置信度超过70%,才会被纳入考虑范围。”
“70%?!”王涛失声叫道,“石先生,金融市场瞬息万变,等你的模型跑完,黄花菜都凉了!
我们靠的就是快速反应和……”
“无序的快速反应,只会加速资源消耗,扩大误差。”
石磊完全不为所动,他的手指依旧在键盘上飞舞,“我已经接入了你们的数据库。
给我四十分钟,我需要建立一个新的多因子干扰模型,将‘利维坦’的所有攻击行为视为独立事件,进行概率分布拟合和关联性分析。”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定制的不锈钢保温杯,拧开盖子,里面是颜色均匀、温度似乎也刚刚好的纯净水。
他喝了一小口,然后将杯子放在桌面上一个极其精确的位置——距离桌沿不多不少,正好五厘米。
接着,他又拿出一包独立包装的、看起来像是某种营养棒的东西,撕开包装,动作机械而精准地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整个指挥中心的气氛变得有些僵硬。所有人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男人打乱了节奏。
他那种不近人情的严谨,对经验和直觉的彻底否定,以及对环境近乎苛刻的秩序感,都让习惯了灵活应变、在高压下依靠团队默契和凌霄决断力作战的众人感到极度不适。
这简直就是一条闯入沙丁鱼群的鲶鱼,搅动了原本就紧张的空气。
凌霄看着石磊,手指轻轻敲击着下巴。他能感受到团队成员的不满和抵触,但他也从石磊那冰冷的数据和不容置疑的语气中,捕捉到了一丝打破僵局的可能。
他挥了挥手,制止了还想争辩的王涛和张薇:“都安静。
给石先生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持。”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众人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悻悻地闭上了嘴,将目光投向石磊那飞速运算的笔记本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钢丝上行走。
距离“利维坦”的最后通牒,只剩下不到两个半小时。
石磊始终保持着相同的姿势,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频率稳定得如同节拍器。
他偶尔会停下来,推一推眼镜,或者喝一口水,吃一小口营养棒,动作精准得如同设定好的程序。
他对周围的紧张气氛和众人投来的复杂目光视若无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数据世界里。
突然,他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了下来。屏幕上,一个全新的、色彩斑斓的三维模型正在缓缓旋转,无数代表“利维坦”攻击行为的光点在模型中闪烁、移动,彼此之间用不同颜色和粗细的线条连接起来。
“找到了。”石磊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仔细听,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兴奋。
凌霄和所有人立刻围了上去。
“看这里,”石磊指着模型中一个特定的区域,那里的线条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规律性分布,“‘利维坦’的攻击并非完全随机。
他们的操盘手,有非常明显的行为偏好。”
他调出几个具体的攻击案例数据:“第一次对港股发起攻击,精确到秒,是在伦敦时间下午2点整,当时法兰克福指数刚刚收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