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有丝毫停留,甚至不敢沿着易于行走的路径。凭着对这片荒坡地形的模糊记忆(多日潜伏观察所得)和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他专拣荆棘最密、地势最崎岖、气味最刺鼻难闻的地方钻。毒刺划开的伤口传来麻痒与刺痛,但他此刻的神经早已被更强烈的求生欲和剧痛占据,这点不适反而像是一种提醒——提醒他还活着,还在逃。
体内,强行激发潜力的秘术反噬如同迟来的潮水,狠狠拍打着早已不堪重负的经脉。每一次灵力运转都像是用砂纸摩擦着脆弱的管壁,带来火烧火燎的剧痛。肩头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中彻底崩开,鲜血泪泪流出,浸透了前襟,与汗水、泥污混在一起,黏腻冰冷。左腿旧伤处的刺痛已经演变为一种持续的、钻心的钝痛,每一次踏地都带来令人牙酸的震动。
但他不能停。停下来就是死。
他伏低身体,几乎是在荆棘丛中爬行,利用茂密的植被和复杂的地形阴影,最大限度地隐藏身形。血瞳在昏暗的光线下(天色虽渐亮,但荒坡植被茂密,光线依然不佳)急速扫视,避开可能留下明显痕迹的松软泥土或易于折断的枯枝,宁愿多绕路,多忍受荆棘的刮擦。
身后的追兵似乎被复杂的地形和毒荆棘稍微阻碍了速度,呼喝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始终未曾远离。更让他心悸的是,偶尔能感知到一两道属于筑基修士的神识扫过这片区域,如同冰冷的探照灯,虽然因为地形和距离有所衰减,但每一次扫过,都让他心脏骤紧,将《敛息术》运转到极致,连思维都仿佛要冻结。
就这样,不知逃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半个时辰。身后的喧嚣似乎渐渐被荒坡更深处的寂静吞噬,变得遥远而零散。但林墨知道,这绝不代表安全。玄天宗分舵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绝不会轻易罢休。大规模的搜捕恐怕才刚刚开始。
他找到一个被几块风化巨石半掩的浅坑,坑底积着腐叶和污水,气味难闻,但位置足够隐蔽。他几乎是滚落进去,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石壁,剧烈地喘息起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冷汗混合着血水,从额头、鬓角不断滑落。
暂时……暂时安全了?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一股强烈的后怕狠狠攫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奔跑时的猛烈擂动,而是一种失速的、紊乱的悸动,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难以抑制的恐惧。书房内的千钧一发,苗圃中的致命指认,废料堆里的连环截杀,墙洞处的舍命一搏……一幕幕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闪现,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每一个生死抉择的关口都让他背脊发凉。
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他就永远留在那高墙之内了。筑基修士的剑气,探测法器的锁定,合围的刀光,还有那陈管事怨毒惊惧的指认……任何一环稍有差池,此刻他恐怕已是阶下囚或一具尸体。
他低头,看向自己颤抖的、沾满血污和泥泞的双手。就是这双手,在刚才的逃亡中,扣住了陈管事的手腕,弹出了阻敌的阴煞钉,甚至硬生生从暗格里扯出了这个烫手的灰色口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接触那冰凉滑腻皮质时的触感,以及强行挤过狭窄墙洞时,粗糙石砾刮擦骨头的痛楚。
“嗬……嗬……”他咬着牙,试图平复紊乱的气息和心跳,但身体的颤抖却一时难以停止。不仅仅是恐惧,更有强行催谷、重伤失血后的极度虚弱与寒冷。他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
不!不能在这里倒下!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精神微微一振。必须处理伤口,必须检查收获,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这里距离分舵还是太近,追兵随时可能扩大搜索范围。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先从怀中取出那个灰色口袋。口袋入手依旧微沉,皮质冰凉。靠近了,那股奇异的腥气更加明显,甚至隐隐有一种灼热感透过皮质传来。他小心地解开扎口的黑色丝绳——这丝绳似乎也非凡品,触手坚韧冰凉。
袋口敞开的一瞬,一股更加浓郁、难以形容的腥烈气息混合着某种奇异的草木清香扑面而来!即使以林墨的定力,也不由得心神一荡。只见口袋内衬似乎是一种柔软的银色丝织物,里面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三片约莫巴掌大小、形如龙鳞、边缘呈锯齿状的暗红色草叶!
草叶质地似革非革,似肉非肉,表面有着天然形成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金色纹路,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暗红色光泽。那股灼热而古老的气息,正是从这三片草叶上散发出来!
龙血草!而且是品相极佳、保存完好的成熟龙血草!
林墨的血瞳死死盯着这三片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