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要不要继续查?”
“查,特别是李巡督和周州知最近三年的。”谢听风将账本抄录收起,“再派人好生盯着他们俩。”
“是。”
与此同时,沈雪逃也似的离开书房后,并没有去后厨,而是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她仍能感觉到脸颊滚烫,心跳如鼓。
天啊,她刚才做了什么?
竟然抱住谢听风……还哭了……
沈雪抬手捂住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那一瞬间的情绪崩溃,来得太突然,她根本控制不住。
当她知道谢听风珍藏了她十年前的手帕,当她想起自己因白玉花而错付的情意,当她意识到这世上或许有一个人,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默默注视着她……
那种混杂着委屈、感动、醒悟的复杂情绪,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沈雪啊沈雪,你真是……”她喃喃自语,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铜镜中映出一张绯红的脸,眼眶还有些微肿,但眼神已恢复清明。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沉溺于儿女情长的时候。
祖母的仇未报,落雪楼和东宫的威胁仍在暗处。
而谢听风……他同意她的结盟,或许有私心,但更多的,恐怕还是利益考量。
那方手帕,也许只是他念旧,未必有她想的那么深。
“不要多想。”
沈雪对自己说,声音很轻,却坚定。
接下来两日,南江城表面平静祥和,暗地里却暗流涌动。
墨苍带人暗中排查河灯节那日可能出现的风险,暗一则继续盯着李巡督和周州知。
谢听风每日去衙门处理公务,沈雪则在府中‘养病’,实则通过红药和青月,收集着各方消息。
河灯节这天傍晚。
一侍女兴冲冲跑进来:“夫人,大人让奴婢问您,要不要去河灯节?”
沈雪正在看书,闻言手指一顿。
“大人说,若您想去,他在府外马车等您。若不想,便罢了。”侍女眼巴巴看着她。
沈雪沉默片刻,合上书:“更衣。”
侍女眼睛一亮:“是!”
最终,沈雪选了一身浅碧色衣裙,头发简单绾起,插了支白玉簪,清新素雅。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犹豫了一下,还是取了点口脂,轻轻点在唇上。
镜中女子顿时添了几分颜色,苍白的面容也有了生气。
“夫人真好看。”侍女由衷赞叹。
沈雪没说话,起身往外走。
总督府门外停着一辆简雅的马车,毫不起眼。
谢听风站在车边,暗青色长袍,玉冠束发,少了平日的冷峻,多了几分文人雅士的气质。
见她出来,他眼中掠过一丝惊艳,但很快恢复如常。
“上车吧。”
谢听风伸手。
沈雪将手递给他。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稳稳扶她上了车。
车内很宽敞,铺着软垫,小几上还温着一壶茶。
马车缓缓驶动,朝城中最热闹的地方而去。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话。
沈雪有些不自在,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
街道两旁已挂起各色灯笼,行人如织,孩童举着风车糖人跑来跑去,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处处透着河灯节的喜庆。
“南江每年都办河灯节吗?”沈雪找了个话题。
“嗯。”谢听风给她倒了杯茶,“水患过后,放灯祈福,已成传统。”
沈雪接过茶杯,暖意从掌心传来:“你以前来过?”
“几年前来过一次。”谢听风看着外面,“那时南江刚发过大水,满目疮痍,放河灯那日,江边跪满了人,哭声震天。”
沈雪想象着那场景,心头沉重。
“今年会好很多。”谢听风道,“堤坝重修了,运河也在挖,以后水患不会再有,百姓不会再提心吊胆。”
沈雪看着他。
他侧脸对着她,轮廓在晃动的光影中明明灭灭。
这一刻的他,不像那个杀伐决断的总督,倒像个真心为百姓着想的父母官。
“你……”
沈雪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谢听风转回头,看着她:“什么?”
“没什么。”
沈雪移开视线,耳根微热。
马车忽然停下,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大人,夫人,前面人多,马车过不去了。”
谢听风掀开车帘看了看:“就在这儿下吧。”
他先下车,转身扶沈雪。
沈雪搭着他的手跳下车,站稳后想收回手,却发现被他轻轻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