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李琮,高永帝第三子,五年前因卷入西川贪墨案被贬出京玉,封地就在南江相邻的云州。
算算日子,距离正元节还有三个月,他此时来南江……
沈雪眸色微沉。
他就是谢听风背后的那位大人物了吧?
书房。
谢听风与李琮相对而坐。
“三年不见,谢将军风采依旧冷人啊。”李琮摇着折扇,笑吟吟道,“不,现在该称谢总督了,恭喜。”
谢听风替他斟了杯茶“殿下此次前来,不只是为了道贺吧?”
“自然不是。”李琮收了折扇,神色正经了几分,“我收到消息,东宫那边,要对我出声了。”
谢听风动作一顿,抬眸看他“这么快?”
“离正元节就三个月了,我那位好大哥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当年西川之事,他费尽心机将我逐出京玉,如今我封地临近南江,此次你立了大功,他又岂会容我安稳度日?”
“看来是识破了我们的计划。”
李琮端起茶杯,眸中闪过冷意,“李屿那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年西川贪墨案,他陷害我,如今你查了裴华,断他财路,他岂会猜不到你的用意?”
谢听风沉默片刻,道“殿下可知,裴华背后,还牵扯到另一桩旧案?”
“什么旧案?”
“五年前,南江大水,朝廷拨银八十万修筑堤坝,可第二年新堤溃了三次,淹了七个县。”谢听风缓缓道,“当时朝廷派钦差来查,以‘天灾’结案,处死了两个工部小官,但我查到,那笔银子,大半进了南江城某些人的口袋。”
李琮脸色一变“你是说……”
“裴华贪墨的银两中,有部分是熔铸重铸的官银,正是当年拨给南江修堤的那批。”谢听风看着他,“而这批官银的流向,其实指向了两个人。”
“谁?”
“南江巡督李嵩,以及……”谢听风顿了顿,“南江已故工部侍长苏宁,裴华已故亡妻的父亲。”
李琮手中的茶杯‘啪’地落在桌上。
“苏宁?”他神色惊疑不定,“他贪污之事不是证据确凿吗?”
“表面上吧。”谢听风淡淡道,“我查到,苏宁死前一个月,曾秘密见过裴华,之后不久,南江新堤就溃了,而苏宁在牢狱病逝后,裴华在工部的地位水涨船高,短短一年,就从一个工部不起眼的小官升到了谷丰城的州知。”
李琮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苏宁贪污,其实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十有**。”谢听风道。
李琮脸色渐渐沉下来“所以,从五年前南江堤坝溃塌,到如今的运河工程,背后都有东宫贪污的手笔?”
“是。”谢听风眸色转深,“殿下可还记得,当年西川贪墨案,您是因为什么被贬出京的?”
李琮咬牙道“有人诬陷我私吞修筑西川官道的银两。”
“修筑西川官道的银子,和修筑南江堤坝的银子,出自同一批国库拨款。”谢听风一字一句道,“而经办这两笔款项的,都是裴华。”
书房里一片死寂。
良久,李琮才缓缓开口“所以,从五年前开始,这就是一个局,有人利用国库拨款,中饱私囊,而后将罪名推到我和那些替死鬼身上,如今你查裴华,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便要对你下手,也要对我下手。”
“是。”谢听风点头,“而且,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将昨日里运河工人闹事、刀疤被抓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李琮听完,冷笑“真是好算计,煽动工人闹事,若成了,运河工程停滞,你谢听风办事不力,若不成,也能敲山震虎,警告你别再查下去。”
“可惜,他们低估了我。”谢听风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锋芒,“既然他们想玩,我奉陪到底。”
李琮看着他,忽然笑了“谢听风啊谢听风,你还是和十年前一样,一点没变。”
“殿下倒是变了不少。”谢听风看他一眼,“以前你可不会翻墙进别人的府邸。”
“那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李琮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谁知道来得不巧,耽误了谢总督的好事。”
谢听风不理他的调侃,正色道“殿下此次来南江,打算待多久?”
“待到圣旨来。”李琮把玩着折扇,“我那封地无聊得紧,来南江找你玩玩,怎么,不欢迎?”
“殿下说笑了。”谢听风道,“只是南江如今局势复杂,殿下身份特殊,还是小心为上。”
“放心,我有数。”李琮摆摆手,忽然想起什么,挑眉道,“对了,方才屋里那位,就是你那位新婚夫人?镇国将军沈竹箐的女儿?”
谢听风眸光微动“是。”
“啧啧,难怪你不让我进屋。”李琮笑得暧昧,“我听说,这位原本是要嫁进东宫的?”
“殿下消息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