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沉闷到近乎粘稠,陈风闭着双眼靠在沙发上,右手食指不断敲击着大腿。
坐在他左手边的教导主任则已经满头大汗,心想这“活祖宗”坐下来就一言不发,真不知道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这位家长,您稍安勿躁,我们已经派人去把阿娜尔同宿舍的女生们都带过来了,到时候事情的原委应该就能水落石出,您放心,我们学校一定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处理。”
这位大半夜被从睡梦中硬拽到学校来的主任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屋子里的“低气压”,主动开口谈起了解决方案,但这些“官话套话”显然并不能让陈风买账。
“七天,从入学开始算到今天才刚刚只过了一周,阿娜尔就已经遭受到了如此恐怖的霸凌,很难想象在看不见的地方,贵校还有多少孩子正在经历同样的困境,他们的家长如果知道了,一定也会和我一样愤怒和心痛吧。”
这才刚一“交手”,教导主任就感觉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和自己曾经打过交道的那些家长完全不一样。
没有“老实巴交”的配合,没有怕事情闹大影响孩子的顾虑,他单刀直入,瞬间就抓住了学校最担心的“痛点”发起猛攻。
“家长您说笑了,这次的事情肯定只是个案,而且七八岁的孩子本就处于心理发展的特殊阶段,很容易把聋哑之类的残疾污名化,那些欺负阿娜尔的孩子应该就是出于某种没有恶意的……”
教导主任急于挽回局面,仗着自己懂些儿童心理学的知识,开始竭力“扭曲”霸凌事件的性质。
如此拙劣的解释让陈风眉头紧皱,刚想开口回怼,办公室的门却被推开了。
“华主任,陈先生,孩子们都带过来了,您太太……就是麦女士和她父亲还在陪着阿娜尔,我就没喊。”
进来的是先前那位会手语的女老师,她身后跟着三个小女孩,想必就是阿娜尔同一宿舍的室友。
陈风只是扫视了一眼,就大概找到了今晚的“始作俑者”,那女孩扎着马尾辫,脸上还堆满了稚气,但双眼中却透露出一股漫不经心的冷漠感。
相比她的“吊儿郎当”,另外两个女孩则是紧张得不行,全程低着脑袋,完全不敢和陈风或者教导主任有任何眼神交流。
“什么叫违反了学校的纪律?难道就凭那个聋子哑巴的一面之词?我告诉你们,别想随便诬陷好人,我女儿要是受了委屈,我跟你们学校没完!”
陈风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外面的走廊上就传来一阵喧哗。
伴随着浓重的香水味,一个烫着大波浪,身穿裘皮大衣,竖着两只眼的女人骂骂咧咧地闯了进来。
“小霞妈妈,您不要激动,我们还在了解情况,并没有说一定是李霞的错,来来,先坐,小张老师,去倒杯茶来。”
教导主任显然之前和“小霞妈妈”打过交道,甚至可能还吃过亏,所以被几句话一呛,立马在脸上堆起了笑容,起身迎上去又是安抚又是讨好。
一番操作下来总算让“小霞妈妈”消了气,只见她扭着屁股坐在陈风对面的沙发上,昂贵的名牌包包随意地往旁边一甩,二郎腿翘起,然后投来不屑的眼神。
“你就是那个小残疾的爸爸?还挺年轻的嘛,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小孩子吵吵闹闹多正常的事,还要偷打小报告给老师?怎么滴?想讹钱?”
女人嘴上的言语依然恶毒,她已经习惯了用钱来解决所有麻烦,所以理所当然地把陈风想象成了贪婪的同类。
“我总算知道什么叫有其母必有其女了,有些孩子的问题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而是源于缺失的家庭教育。”
“对了,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阿娜尔不是什么小残疾,如果你学不会礼貌讲话,那我觉得今天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陈风坐直了身子,目光凛凛,语气坚定,竟是直接镇住了还想继续开口发难的“小霞妈妈”。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为了孩子着想,就算有误会,只要说开了也就过去了,以后还是好同学嘛。”
眼见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微妙,“经验老道”的教导主任赶紧跳出来打圆场,她主动避开了名叫李霞的女孩,而是把阿娜尔另外两名室友单独喊了出来,询问起了晚上发生的事情经过。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完两个女生的讲述,陈风的脸色还是变得极为难看。
她们不但没有为阿娜尔作证,相反还明确表示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当教导主任问起李霞平时有没有其他霸凌行为的时候,两人更是直接矢口否认。
这番“谎话”等于直接推翻了阿娜尔的所有“指控”,甚至隐隐将“加害者”和“被害人”的角色实行了互换。
“听听,听听,我就说那个小残……小姑娘是瞎编的假话吧,小孩子可不会说谎,而且还是两个证人都这么讲,这总不能再冤枉我们家李霞了吧?”
小人得志,说的就是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