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这块砖的声音不对。
空的。
苏夜从靴筒里摸出一把薄刃,插进砖缝轻轻一撬。
地砖松动,被完整揭开。
下面是个四四方方的小洞,躺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块。
苏夜将油布包取出来,走到窗边,借着外面透进来的那点微弱月光,小心翼翼地揭开。
随即神色一凛!
“账册!”
没有错!
那竟然是一本账册,纸张有些发黄,边角卷起,显然经常被人翻阅。
苏夜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把账册放在醉香楼里!
这实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账册是如此的紧要,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一般人只怕藏得不够深。
结果这家伙却藏在人来人往的醉香楼?甚至是娼妓的床铺下方?
他还真是大胆,就不怕有人意外发现吗?
不过从某种地方来说,这个隐藏账册的位置是如此特殊,一般人想都想不到!
时间紧迫,再加上此地环境特殊。
苏夜也没有时间感慨,连忙翻开账册开始仔细查看。
前面密密麻麻记着的,全是泥鳅帮放出去的印子钱和收上来的保护费。
张三借五两,归十两,逾期断指。
李四摊位费三两,欠半月,砸铺。
字迹歪歪扭扭,透着股血腥气。
苏夜面无表情地往后翻。
直到翻到最后十几页,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记录变了。
不再是那些几两几钱的碎银子,而是一笔笔触目惊心的大数额交易。
“三月初五,东郊野码头,接‘咸鱼’二十筐,入库房。”
“三月初八,散‘干货’至西街米铺,陈记杂货,刘家粮行。”
“咸鱼”,“干货”。
这是黑道上对私盐的切口!
苏夜加入六扇门当捕快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于切口、黑化并不陌生。
他很快就已经分辨出来,这些切口蕴含的真正含义!
泥鳅帮竟然在运私盐!
在未来的社会,盐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想买多少买多少。
但在大虞,盐却是极其重要的民生物资。
是朝廷专项掌控,甚至是可以掌控朝廷命脉的东西!
所以,除了朝廷特许之外,任何人都不得贩卖私盐,甚至连购买使用都是大罪。
结果在天子脚下,竟然存在着这么一个大的走私私盐的帮派?
看来这位皇帝陛下的能力相当堪忧啊。
连自己脚底下都管不好,还怎么管理诺大一个国度?
也就是说,这很有可能就是皇帝把他扔到南城,其中一个原因吗?
这也是幕后黑手故意引导他要找到的东西?
苏夜略微沉思一番,连忙继续看下去,手指划过账页,停在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上。
“核对无误,签押:吴。”
那个“吴”字写得工工整整,哪怕只是一个字,也能看出书写之人的拘谨和认真。
吴老栓,那个死在废巷里的老实记账人!
苏夜瞬间理清了所有关节。
吴老栓以为自己只是接了个普通的记账活计,等他发现这些“咸鱼”其实是掉脑袋的私盐时,这哪里是什么账本,分明就是一本催命符。
吴老栓不敢贩卖私盐,也怕死,所以那段时间就一直精神恍惚,担惊受怕。
泥鳅帮的人害怕他出现问题,所以提前杀人灭口?
这件事情乍一听起来有些荒谬。
害怕泄露情报,所以才杀人。
杀人不是更容易暴漏吗?
但其实不然。
就像那几个老捕快说的一样,在南城这种地方,死人实在是太正常了。
一天不死几个人反而更奇怪。
那些捕快们发现吴老栓死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反应,只是随便检查一下就准备草草结案。
事实上如果不是苏夜恰好上任,又亲自去了现场。
完全没有人在乎吴老栓身上的种种异常。
人命就是如此的卑贱。
苏夜不是来感慨的,也没有能力改变这些。
他只是迅速将账本上记载的内容抄写了一遍。
收好拓页,将账本按原样包好,放回洞中,盖上地砖。
他又抓了一把床底的积灰,均匀地撒在砖缝处,掩盖住撬动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看了一眼床上还在打呼噜的秃尾蛇,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家伙虽然说只是个小头目,但同样恶贯满盈。
早就应该已经杀头了。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夜现在只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