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或许是意外,但在这种时候,他不得不谨慎再三。
“这……南城这种事儿多了去了。喝醉了酒,脚下一滑,脑袋磕在石头上,人就没了。每月都要抬出去好几个。”
李头赔着笑,眼神却有些飘忽,好似藏着什么秘密。
苏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揭穿。
而是自己走到那具尸体旁边,蹲下来仔细查看。
他不太擅长验尸,但擅长杀人。
尸体已经僵硬,依照僵硬程度再加上现在的天气,这家伙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夜子时到丑时之间。
看起来的确是个意外。
苏夜依然没有轻易做出判断,这时,他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
死者的右手紧紧握着,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他连忙掰开一看,对方的掌心里竟然有一团黑色的墨迹?
而且,指甲缝里还嵌着些暗红色的粉末,还有几丝极细的粗麻纤维。
奇怪?这些痕迹是从哪里来的?
苏夜伸手探入死者怀中,摸索片刻,掏出半块玉佩。
玉质低劣,雕工粗糙,是个鱼形,边缘有断裂的痕迹。
这就更奇怪了!
如果要杀人灭口,自然要毁掉一切痕迹。
按照发现尸体的时间来算,对方有着充足的时间,一把火直接烧了也更省事。
但却没有,反而留下那么多奇怪的痕迹,就好像不怕人发现一样。
难道这真是个意外?所以才没有人毁尸灭迹?
又或者说,对方不仅不怕发现,甚至还故意让他发现?
这就是对方设下的棋局吗?
“这东西,哪来的?”
苏夜把玉佩举到那个哭泣的妇人面前。
妇人抬起头,泪眼婆娑。
“民妇……民妇不知道。当家的不戴这东西,他也买不起……”
“你当家的是做什么营生的?”
“他叫吴老栓,是个读过书的,平日里帮街坊写写信,给铺子抄抄账本,老实本分,从不惹事。”
抄账本?
苏夜看着死者手心的墨迹。
“最近他有没有什么反常?”
妇人想了想,抽泣道:“前些日子,他说接了个大活,能挣不少钱。确实往家里拿回过二两银子,还给小儿子买了块麦芽糖。可昨天出门后,就再也没回来……”
苏夜站起身。
指甲里的红粉末,是南城特有的红砖屑。
粗麻纤维,通常来自运货的麻袋。
一个抄账先生,半夜去搬砖扛麻袋?
“正雄。”
苏夜喊了一声。
“把现场看好,谁也不许动。王伯,去请仵作。”
李头在旁边插嘴:“大人,这仵作住在北城,路远,怕是请不动……”
“请不动就绑来。”
苏夜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
李头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
回到衙门。
刘正雄把刀往桌上一拍,气得满脸通红。
“大人!刚才我让人去打听了!那个吴老栓前天在千金台后巷,跟泥鳅帮的一个小头目吵过架!”
“那人绰号‘秃尾蛇’,是个狠角儿。有人看见他推搡吴老栓,还说什么‘再不还钱就要你的命’!”
“这不明摆着吗?肯定是被逼债打死的!咱们直接去把那秃尾蛇抓回来,大刑伺候,我就不信他不招!”
苏夜坐在案后,看着地图上标注出的几个红圈。
千金台,泥鳅帮,废巷。
三点连成一线。
果然,二皇子给他的情报不是无的放矢,标注的都如此清楚。
看来这家伙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其中的内情。
可是那时候,吴老栓还没有死呢,对方又为何准备的如此充分?
还是说,这本身就已经是计划好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意思了。
对方的目标绝对不是什么吴老栓,说不定就是苏夜自己,甚至是说,又是几个大人物在背后斗法。
想到这里,苏夜不禁弯起嘴角。
这些家伙给他设好了棋局,他又怎能不去?
更何况,棋局已经布下,就算他不想去也不得不去。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玩一玩吧!
苏夜回过神来,摇头否决了刘正雄的提议。
“抓人容易。”
“抓回来之后呢?秃尾蛇可以说是因为债务纠纷,推搡间吴老栓失足摔死。顶多判个误杀,流放几年,甚至花点钱就能捞出来。”
“而且,这一抓,就打草惊蛇了。”
“泥鳅帮只是手套,千金台才是那只手。吴老栓手里的墨迹,指甲里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