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跪在树前,掌心贴地,感受着土壤中传来的脉动??不是魔法回路的震颤,而是某种更为原始的东西:记忆的涟漪,信念的余温。他闭上眼,耳边忽然响起泽利尔的声音,遥远却清晰:“真正的传承,是从不再需要我开始的。”
泪水滑落,滴入泥土。
他知道,老师走了,但并非离去。他只是化作了风,化作了光,化作了每一个孩子第一次鼓起勇气说出“我愿意”时,心底那一声微弱却坚定的回应。
七日后,回音之院举行了仪式性的追思会。没有哀乐,没有黑袍,学生们穿着日常衣物,每人手持一支未点燃的蜡烛。艾琳站在庭院中央,声音平静而有力:“今天,我们不纪念死亡。我们纪念选择??他一生都在教我们如何选择善良,而非被恐惧驱使;如何倾听内心,而非盲从命运。”
她举起手中的蜡烛:“现在,请你们点亮它。不是为了哀悼,而是为了承诺。当你点亮这束光,你就告诉世界:我也准备好了。”
刹那间,千百支火焰同时燃起,映照出一张张年轻的脸庞。没有咒语,没有法阵,可就在那一刻,整个学院上空浮现出一道环形光带,宛如断裂已久的星环终于完整闭合。天空低垂,云层裂开一线,洒下一道纯粹金辉,笼罩整座建筑。
有人低声啜泣,有人仰头微笑。
而在远方,格雷推开酒馆门,望着南方天际那抹异样的光辉,轻轻将第八杯酒倒进土里。
“你总说不想被记住。”他喃喃,“可你看,我们都记得。”
***
春去秋来,岁月如河。
十年光阴悄然流逝,世界并未因泽利尔的离世而停下脚步,反而以一种更为从容的姿态前行。危机依旧存在??边境摩擦再起,古老遗迹中偶有失控能量泄露,某些权贵试图重建法师等级制度,甚至有人妄图挖掘黑色高塔残骸,提取“原初之力”用于战争。
然而这一次,回应的方式变了。
当一支军队逼近北境,意图强征拥有魔力的孩子作为“战略资源”时,迎接他们的不是剑与火,而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少年。他们站在边界线上,手牵着手,闭目吟唱。歌声起初微弱,继而汇聚成潮,震动大地。地面裂开,不是为了吞噬,而是生长??无数透明水晶花破土而出,每一朵中心都浮现出一段影像:一个孩子的梦、一句母亲的叮咛、一次失败后的鼓励……那些画面交织成网,直击人心最柔软之处。
士兵们放下了武器。
指挥官摘下头盔,跪在地上痛哭:“我忘了……我也曾是个想当英雄的孩子。”
消息传开,舆论哗然。人们开始追问:是谁教会了这些孩子用歌声化解仇恨?答案只有一个名字??回音之院。
此时,院长已是凯恩。他在全国大会上发言,台下坐满了各国使节、学者与军方代表。他没有穿长袍,也没有持法杖,只带着一本破旧笔记本走上讲台。
“你们问我,‘为什么不能用力量保护秩序’?”他翻开笔记,展示一页页学生手绘的图画与文字,“因为真正的秩序,不该建立在压制之上。我们的学生不学习如何摧毁敌人,而是学习如何看见敌人背后的痛苦。他们不是战士,但他们比任何战士都更懂得胜利的意义??不是征服,是和解。”
他合上本子,目光扫过全场:“如果这就是软弱,那请让我们继续软弱下去。因为正是这份软弱,让我们始终记得自己是人,而不是神明或怪物。”
掌声久久不息。
***
与此同时,在大陆最南端的小岛上,杜鲁克坐在自家门前的藤椅上,眯着眼看夕阳沉入海平面。山羊们在他脚边打盹,一只小羊崽调皮地啃着他裤腿。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羊角:“你说你爸当年也是这样咬坏我第一块篱笆的吧?看来宿命真是逃不掉啊。”
话音刚落,一封信从天而降,被晚风轻轻托着,落在他膝上。
信封没有署名,只画着一朵由星光构成的花。
他拆开一看,笑了。
> “老家伙,听说你今年种的迷迭香治好了三个失眠的退伍兵。不错嘛。
> 我路过北方时,看到那棵树长得挺好。
> 它在风里摇了一下,像是在跟你打招呼。
> ??G”
杜鲁克把信折好,塞进怀里,抬头望向天空。一颗流星划过,他默默许了个愿:希望明年雨水少点,不然新播的种子又要泡汤了。
但他心里清楚,那颗流星,也许根本不是流星。
***
麦基早已卸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