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闻盯着监视器,看着那个抱着童话书、脸上笑容扭曲的青年,他亢奋到浑身战栗。
这就是他要的!
他抓起对讲机,用尽全力咆哮。
“转场!全体村口!马上集合!”
导演的咆哮声未落,现场便在一片手忙脚乱中轰然运转,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被那股狂热裹挟着,奔向下一个拍摄地。
两小时后。
村口那片空旷的泥地上,一切就绪。
一辆崭新的中巴校车停在灰败的晨雾中。
车身被漆成明亮的黄色,上面用卡通字体印着“爱心捐赠,点亮未来”的标语。
这鲜艳的色彩,在这片被毒品阴云笼罩的破败村落里,显得刺眼又荒诞。
道具组的人正从另一辆货车上,往下搬运着几十个黑色的箱子。
大提琴箱,小提琴箱,还有一些看不出形状的乐器盒子。
箱子的一角,都统一贴着一张刺眼的红色贴纸,上面印着“基金会捐赠”的字样。
几个年轻的场工合力抬起一个箱子,脚步都有些踉跄,箱子的分量远超想象。
每一个箱子,都沉得很。
场记板在镜头前合拢。
雷钟已经换上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慈善家面孔。
他站在校车旁,指挥着手下那些扮作打手的群演,将那些沉重的箱子往车上搬。
看见江辞从人群后走出,他特意招了招手。
“阿河,过来。”
江辞走了过去。
雷钟用一种温和的长辈口吻,指了指地上那些箱子。
“去,搭把手。这可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江辞没有说话,默默走到一个最大的,装着大提琴的箱子前。
他弯下腰,双手抓住箱子的把手,用尽全力。
箱子被他扛上了肩膀。
就在那沉重的分量压在肩头的瞬间,
江辞的身体猛地往下一沉,膝盖都弯曲了一下。
这重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
在剧本的设定里,这些漂亮的乐器箱夹层里,
藏着的是足以毁掉无数家庭,让无数人堕入深渊的白色粉末。
江辞扛着那几乎要将他压垮的箱子,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那辆黄色的校车。
每一个孩子的笑脸,都将因为他肩上这份‘重量’而变成未来某个夜晚的哭声。
这才是罪恶真正的分量。
不远处,姜闻通过监视器看着这一幕。
“推近!”
他对着对讲机低吼。
“给江辞特写!”
摄影师立刻将镜头推近。
屏幕上,青年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和额角因为用力而渗出的细密冷汗,被放大了数倍。
周围,那些扮演打手的群演们,正嬉皮笑脸地搬运着。
他们两人抬一个箱子,还显得游刃有余。
“嘿,你说这里面装的啥玩意儿,比娘们儿还沉。”
“管他呢,搬完这个,晚上就有肉吃了。”
荤段子和对食物的渴望,在湿冷的空气里飘荡。
他扛着那个比半个人还高的大提琴箱,沉默地穿行于嬉笑的人群中。
一个群演打手没看路,嬉笑着转身时撞在了他的箱子上。
那人骂骂咧咧地回头,正要开口,却撞进江辞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里。
那眼神,让他把所有脏话都咽了回去。
江辞什么也没说,只是调整了一下肩膀上的重量,那眼神在说:再碰一下,死。”
他将箱子搬上车,码放整齐,然后转身,走向下一个。
第二个。
第三个。
每一次弯腰,每一次起身,每一次扛在肩上,那股罪恶的重量都在不断叠加。
他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
汗水浸湿了他后背的衣衫,紧紧贴在皮肤上,黏腻不适。
就在他搬运最后一个箱子时,那股压抑在心底的无声愤怒,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将那个装着小号的乐器箱扛进车厢。
放下的时候,他手臂的肌肉猛然绷紧,将那个沉重的箱子狠狠‘顿’在了车厢地板上!
“砰!”
一声不大不小,却足以在嘈杂环境中被清晰捕捉到的声响。
箱子在地板上颠簸了一下。
姜闻立即示意摄像,切换镜头。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雷钟的视线穿过人群投射过来。
江辞(江河)的后背一僵。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道视线。
他立即调整状态。
脸上那种麻木的阴郁迅速褪去,换上一副谄媚又带着点痞气的讨好。
他转过身,从车上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