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置疑,如同宣判真理。
“是物质层面的错误。是序列的缺失。不是魔法,不是诅咒,更不是命运。”
他挥了挥手。
“开始。”
机械贤者们迅速上前,动作僵硬而精准。他们打开了金属柜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没有法杖,没有符文,没有祭品。
只有一台台精密得令人眼花缭乱的仪器,巨大的铜线圈,嗡嗡作响的电容器,以及无数根连接着探针的管线。
仪器核心处,闪烁着一种马格努斯从未见过,冷冽,稳定且排斥一切灵能的幽蓝色光芒。
那是李昂从“秘法议会”尸体上扒下来的战利品,经过火星铸造将军亲自改造的——【灵能拘束与导流力场发生器】。
“启动抑制立场。全功率。”
机械贤者发出刺耳的二进制电子音。
嗡——
仪器启动。
巨大的铜线圈开始旋转,空气中的静电激增。
一股肉眼不可见,沉重的力场瞬间覆盖了整个大厅。
马格努斯感觉自己的灵魂猛地一沉,像是被挂上了千斤重的枷锁。那种时刻充盈在他体内,如同奔流江河般的灵能,突然变得迟滞,沉重,粘稠。
就像是奔腾的洪水被修筑好的大坝强行截断,被引入了规整,狭窄的混凝土渠道。
“这是……什么?”
马格努斯震惊地看着那些仪器,他的灵能视觉中,看到了一道道黑色的栅栏正在将现实与亚空间强行切割。
他看到,那些正在疯狂变异的战士,身体突然停止了抽搐。
原本狂暴,正在撕裂**,重写基因的灵能,被那股幽蓝色的力场强行“镇压”,“冻结”。
增生的骨刺停止了生长,融化的皮肤开始结痂,那些多余的触须枯萎,脱落。
奥穆兹德的呼吸平稳了下来。
虽然变异留下的畸形还在,但那种致命,不可逆的崩溃……停止了。
没有咒语。
没有献祭。
没有交易。
仅仅是几台冰冷的机器,几行跳动的代码,几个旋转的线圈,就做到了马格努斯穷尽毕生所学,甚至准备出卖灵魂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这不可能……”
马格努斯踉跄着走到一台仪器前,想要伸手去触碰那幽蓝色的光芒,手指在颤抖。
“这是……反魔法?”
“这是科学。”
帝皇走到了他的身边。
那个金色的巨人看着自己最博学,也最自负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也有一丝怜悯。
“马格努斯,你自诩为学者,却沉迷于迷信。”
“你以为亚空间是海洋,你可以随意遨游,你可以与里面的生物对话。但你不知道,那里面全是鲨鱼,全是捕食者。”
“你试图和鲨鱼谈判。”
帝皇指了指那些正在运作的仪器,蓝光映照在他冷峻的脸上。
“而我,造了一个笼子。”
马格努斯看着那些逐渐恢复平静的子嗣,又看了看那台冷冰冰的机器。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崩塌了。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灵能,他视为神圣,不可知,不可测的奥术,在这些齿轮,电路和物理法则面前,显得如此……原始,如此幼稚。
他以为自己是掌控雷电的神,结果只是一个玩弄火柴的孩子。
“我……错了?”
马格努斯低下了头,那只独眼中流出了泪水,滴落在黑曜石地板上,摔得粉碎。
“我差点……把他们卖给了恶魔。”
帝皇没有安慰他。
王者不需要安慰,只需要教训。
他转过身,红色的披风在身后翻卷,留给马格努斯一个冷酷,高大的背影。
“带上这些设备。带上你的军团。”
“跟我走。”
“你需要学的还有很多。第一课就是——”
帝皇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如同洪钟大吕,震散了所有的阴霾。
“——永远不要凝视深渊。用钢铁把它填平。”
马格努斯看着父亲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些仪器。
他伸出手,抚摸着那冰冷的金属外壳,感受着里面的震动。
在那一刻,他对灵能的狂热崇拜出现了一丝裂痕。一种对“物质真理”的敬畏,第一次植入了他的心中。
他没有和奸奇签订契约。
但他依然付出代价。
因为刚才那股强行切断亚空间连接的冲击,他的右眼——那只曾窥探过无数禁忌知识的眼睛,彻底瞎了,变成了一个空洞的眼窝。
那是他对灵能盲目自信的代价,也是这次教训的学费。
但他保住了灵魂。
第十五军团,千子。
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