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录》,记录每一次任务、每一个归来者的遗愿。他在序言中写道:“我们不再是背负过去的奴隶,而是书写未来的作者。”
秦叔在河岸设下七道防线,每道由一名新人镇守。他常说:“以前是防鬼进来,现在是护人出去。”
刘姨研制出“净魂汤”,帮助刚苏醒的灵魂适应阳间气息。她笑着说:“以前救人靠命,现在救人靠方子。”
梨花闭关百日,终于打通苗疆蛊术与桃林秘法的联系,创造出“寄魂蝶”??一种能携带记忆穿越阴阳的灵虫。她放飞第一只时,蝶翅上写着:“给十二岁的我:你不是祭品,你是希望。”
而潘子,每月初七都会独自去老桃树下坐一会儿。
她不再烧纸,不再点灯,只是静静地坐着,听风,看云,回忆那个没有等到的人。
她终于敢承认:她爱过他。
很深,很久,很痛。
但她也知道,正因为这份爱从未圆满,才让她有足够的力量走下去。不是代替他活着,而是带着他的光,活出自己的模样。
一年又一年,桃林繁茂,新人辈出。
“摆渡人”的名号渐渐传开,不再局限于这个村子。远方的城市开始出现异常尸体漂流事件,各地自发形成小组,请求归魂授职。潘子带领六人巡游四方,建立分坛,传授心法。他们不收徒,只选人;不传术,只传心。
世人渐渐明白:捞尸人不是恐怖传说,而是一群在生死边缘默默拉绳的人。
他们不要香火,不要供奉,只要一句“谢谢”。
只要有人记得,他们就还在。
最后一日,潘子站在村口河边,望着夕阳下缓缓驶过的乌篷船。船上站着七名新晋摆渡人,正驶向他们的第一场任务。
她举起手,轻轻挥了挥。
船尾的年轻人也挥手回应,大声喊道:“前辈!我们会守住太平!”
潘子笑了。
她转身,走向桃林深处。
石碑前,那盏油灯依旧亮着,火苗微微跳动,映照出两个名字:
> **李追远**
> **潘子**
风过处,花瓣落下,盖住第二个名字,又轻轻吹开。
她蹲下身,吹灭灯火,轻声道:
“任务完成了。这一次,换我退休。”
站起身,她脱下黑袍,挂在树上,转身离去。
身后,桃林寂静,唯有泥土中,一粒新芽悄然破土,嫩绿的叶尖上,挂着一颗露珠,映着晚霞,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而在那无人知晓的彼岸,清安再次煮好一壶茶。
他倒了两杯。
一杯放在旧处。
一杯,轻轻推向对面空位。
“敬摆渡人。”他说。
茶烟袅袅,升腾空中,与朝霞融为一片。
天地之间,再无桥,却处处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