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她穿着月白襦裙,比三月前清瘦了些,鬓边别着一朵新鲜的茉莉,正是他最喜欢的花。看见船头的“赵”字旗,她手中的帕子忽然掉在地上,却忘了去捡。
船刚靠稳,赵寒便纵身跃上岸。苏婉迎上来,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只化作一句:“平安回来就好。”
赵寒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木盒,里面是他在神武国买的樱花形状的银簪。簪头的樱花含苞待放,与她鬓边的茉莉相映成趣。
“路上学了个新招式,想给你看看。”赵寒忽然握住她的手,带她走到码头僻静处。
他拔出“和亲”剑,对着海面轻轻一挥。夕阳的余晖中,剑光先化作一朵半开的莲花,缓缓旋转,忽然间,花瓣散开,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如樱花雨般落入水中,激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苏婉捂住了嘴,眼中泛起泪光。她看懂了那剑光中的深意——既有莲的坚守,又有樱的灵动,正如他这个人,外刚内柔,却始终如一。
“这招叫什么?”苏婉的声音带着哽咽。
“还没想好。”赵寒收剑回鞘,“不如你替它取个名字?”
“就叫‘山海情’吧。”苏婉抬手,指尖抚过剑鞘上的花纹,“山是中原的山,海是海外的海,情是……”
她的话没说完,便被赵寒轻轻拥入怀中。海风带着桅子花的香气,吹过码头上喧嚣的人群,吹过“和亲”剑交缠的花纹,吹向遥远的天际。
身后,神武国的使者正与大宋的官员寒暄,他们带来的不仅是国书,还有一箱箱的海外奇珍。而赵寒行囊里的手稿,比这些珍宝更重——那里面,有海的辽阔,有山的沉稳,更有两种文明相遇后,绽放出的璀璨光华。
夜色渐浓,泉州港的灯火次第亮起。赵寒牵着苏婉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和亲”剑在鞘中轻鸣,仿佛在诉说着跨越山海的故事,而新的篇章,才刚刚开始。
六、新境初开
回到泉州的第三日,赵寒在清心阁开了个小会。来的都是相熟的武林同道,有泉州本地的拳师,有从福州赶来的剑客,还有苏婉的父亲,那位精通医理的苏老先生。
赵寒将“和亲”剑放在桌上,让众人传看。当看到剑鞘上的莲纹与樱纹时,满堂皆惊。
“这两种花纹,怎么看都不该在一起,却偏偏……”福州来的陈剑客啧啧称奇,“就像北派的刚猛和南派的阴柔,居然能融成一体。”
赵寒取出修改后的《剑莲心法》手稿,分发给众人:“此次在神武国,见其武士发力,如猛虎扑食,迅猛直接;而中原武学,如流水穿石,以柔克刚。两者看似相悖,实则可以互补。”
他拿起一支笔,在纸上画了个简单的图:“譬如出剑,中原武者讲究‘力从地起’,他们则是‘劲从腰发’,若能将这两种发力方式结合,既能有流水的绵长,又能有惊雷的迅疾。”
苏老先生捻着胡须,忽然道:“医理亦是如此。中原草药讲究温补,海外奇药多峻烈,配伍得当,方能标本兼治。”
众人纷纷点头,展开了热烈的讨论。有人提出将神武国的劈砍招式融入剑法,有人建议用中原的吐纳法改良他们的呼吸术,还有人说起了船战时的步法如何应用到陆战……
赵寒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明白了天皇赐剑的深意。所谓“和亲”,并非简单的友好,而是相互理解,彼此成就。武学如此,邦交如此,人心亦是如此。
散会后,苏婉端来新沏的碧螺春:“他们都说明年的武林大会,你这新创的武学定能拔得头筹。”
赵寒笑着摇头:“武学之道,从来不是为了争高下。”他望向窗外,泉州港的船只进进出出,帆影点点,“就像这港口,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才有了生气。武学也是如此,有了新的东西进来,才能不断进步。”
苏婉靠在他肩头,看着桌上的“和亲”剑。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剑鞘的花纹上,莲与樱的影子交叠在纸上,仿佛开出了一朵从未见过的花。
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山海相隔,却挡不住文明的相遇;刚柔相异,终能在理解中成就新的境界。而这一切的开端,不过是一把剑,一个人,一段跨越沧海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