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点苍派的周长老。”阿七低声道,“昨日还好好的,今早突然就疯了。”
苍梧子眉头紧锁,从药箱里取出根银针:“给他施针安神。”他看着周长老挣扎的身影,忽然对阿七道,“把昨夜晒的薄荷取来,用酒泡了给他敷在太阳穴。”
阿七应声去取药时,眼角瞥见苍梧子悄悄将一粒黑色药丸藏进袖袋,那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腥气,不似寻常药材。
四、丹炉夜话
夜幕降临时,莲峰的丹房仍亮着灯。铜制的丹炉里火光跳动,映得苍梧子的白发泛着银光。他正用铜勺搅拌炉边的药汁,药汁在瓦罐里咕嘟作响,泛起细密的泡沫。
“先生,这味‘忘忧草’会不会太烈?”阿七捧着本泛黄的医书,手指点在“性苦寒,善清心火”几个字上,“被附身者本就体虚,用这么烈的药……”
苍梧子放下铜勺,取过竹制的药碾,将几粒黑色的药丸放进去研磨:“寻常清心丹只能压制邪念,不能根除。”他碾药的动作很稳,药粉簌簌落在粗瓷碟里,“要想彻底清除,必须用猛药。”
阿七忽然注意到,碟里的药粉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微光。他想起白日里滴在药渣上的血珠,心里咯噔一下:“先生,您这药……”
“是用邪皇寂灭时残留的飞灰炼制的。”苍梧子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寻常药材,“以毒攻毒,方能治本。”他指着丹炉上的铜环,环上刻着八卦图案,“但此物至阴至邪,需用至阳之物调和,我试过硫磺、阳起石,都不行。”
阿七忽然想起林挽月胸前的玉佩,那玉佩昨夜净化幽冥火时,曾发出至纯之光。他刚要开口,却见苍梧子从怀里取出个油纸包,打开后里面是几片晶莹的鳞片。
“这是东海鲛人的鳞片。”苍梧子用银簪挑起一片,鳞片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昨夜剑莲宗的弟子从邪皇巢穴里找到的,据说邪皇曾用鲛人血炼制邪丹。”他将鳞片扔进药碾,“鲛人体内有至纯阳气,或许能中和飞灰的邪性。”
药碾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阿七望着窗外的月亮,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哭声——是西厢房的方向,许是哪个被附身的高手又发作了。他握紧手里的竹制茶筒,里面是刚沏好的浓茶,准备给守夜的弟子送去。
“明早卯时,我们试试新配的药。”苍梧子将碾好的药粉收进瓷瓶,塞子塞紧时发出“啵”的轻响,“你去歇着吧,这里有我。”
阿七走出丹房时,撞见李云歌提着灯笼走来。灯笼的竹骨在风里轻轻晃动,照亮了他鞋上的泥点——想来是刚从东跨院巡查回来。
“苍梧子先生还在忙?”李云歌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惊扰了旁人,“西厢房有三位掌门夜里又犯了癔症,我让弟子加了人手看守。”
阿七点头时,闻到他身上的草药味里混着点酒气——许是处理事务时,喝了点御寒的米酒。他忽然想起白日里苏婉清清点库房时,发现少了半坛陈年花雕,当时还以为是被老鼠打翻了。
五、江湖声浪
三日后的巳时,莲峰的练武场上聚满了各派人士。青石板地上搭起了临时的木台,台上铺着素色麻布,摆着三张案几,分别坐着李云歌、苏婉清与丐帮的鲁长老。
“诸位静一静。”李云歌站起身,他穿了件新做的藏青锦袍,腰间悬着那柄刻有“道心”二字的圣剑,剑鞘上的铜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邪皇已灭,但江湖元气大伤。经各派商议,暂由剑莲宗主持重建事宜,凡受损门派,可到账房领取修缮银钱与药材。”
台下顿时响起议论声。有人点头称赞,也有人面露疑色。崆峒派的刘掌门往前站了站,他手里拄着根铁拐杖,杖头磨损得厉害:“李掌门,我派有七位弟子被邪皇附身,虽每日服用清心丹,却日渐虚弱,不知苍梧子先生的解药何时能成?”
苏婉清翻开手里的账册,毛笔蘸了点松烟墨:“苍梧子先生与阿七正在研制解药,预计下月可出第一批试样。”她抬眼时,目光扫过人群里几个面色憔悴的身影,“在此之前,所有被附身者均可留在莲峰疗养,药费由剑莲宗承担。”
人群里忽然响起抽气声。有人指着东墙方向,那里的布告栏上新贴了张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被附身者的名单,足足有五十三人,几乎涵盖了所有名门大派。
“快看,连少林的玄慈大师都在上面!”
“难怪最近没见少林的人,原来是……”
议论声越来越大,鲁长老忽然重重敲了敲手里的铁烟杆,烟锅里的火星溅出来:“都吵什么!”他站起身,麻布短褂的袖子卷着,露出结实的胳膊,“邪皇诡诈,谁被附身都不是自愿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同心协力,重建江湖!”
李云歌接过话头,声音沉稳有力:“鲁长老说得是。即日起,剑莲宗将开设武学堂,由各派长老轮流授课,传授防御邪术的心法。”他指了指西侧的几间瓦房,“那里已收拾出来,明日便可开课。”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有人开始去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