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点了点头,就见思无量朝着不远处两名捧着锦盒的宫女招了招手。
\"这便是户部制造局的羊毛造物?\"
宣帝从宫女手中的木盒里取过衣物,指尖触及柔软织物的瞬间,不由一愣。只见这物件形制古怪,既无交领也无系带,全然不似大宣服饰。
思无量见状,看了眼木盒,上前说道:
\"陛下,王大人还附了书信,许是对这衣物有所说明。\"
宣帝点点头,放下毛衣,取起书信细读,方知此物名为\"羊毛衣\",以羊毛织就,贴身穿着可御寒保暖。他凑近细嗅,本以为会有羊膻异味,却只闻到淡淡草木清香。
\"有意思,不过这小子不亲自来,倒是写了一份书信,下面见面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于他。\"
宣帝唇角微扬,笑骂一句,眼中泛起兴致,“不过能让王平这个状元郎,如此吹捧,朕到底是好奇此物功效到底是不是如他说的一样了,来人,替朕更衣!\"
说罢,便迫不及待地要试穿这件新奇的御寒衣物。
御书房里有地龙,本就十分温暖,宣帝换衣倒是换的十分快。
雪中朝堂议
“这羊毛衣似乎还挺暖和的。”宣帝缩了缩手脚,崭新的衣袍贴合身形,暖意自衣襟间漫开,转瞬便驱散了周身寒气。
正此时,贴身太监兰和尖细的嗓音穿透殿门:“陛下,萧相他们到了!”
“宣诸位爱卿觐见。”
殿外,鹅毛大雪簌簌如絮,将宫阙楼宇裹成素白世界。萧靖远、戴昼、董舒等朝中肱骨应召而来——这场旷日持久的严寒已肆虐多日,长安城外流民安危、城内百姓饥寒、积雪压塌的屋舍……桩桩件件皆如悬在天子心头的利刃。
“臣等参见陛下!”
礼毕,宣帝抬手示意众人落座。今日并非朝会,殿内少了几分森严,却多了凝重肃杀的气氛。
“城外积雪该有半尺厚了吧?这鬼天气,当真难熬。”宣帝揉着发僵的指节,眉间凝结着霜雪般的忧色。
萧靖远上前半步,玄色官服扫过青砖:“回陛下,主街道积雪尚浅,城郊及无人清理之处,雪深已过尺余。长安县令急报,南城数十间民居被积雪压垮,死伤……”他话音一顿,目光扫过殿内同僚,“恐不在少数。”
“陛下,钦天监断言,化雪之时才是真正的劫难。”戴昼苦笑,户部印绶在他腰间沉沉坠着,“各衙署索要棉衣、火炭的文书堆积如山,可库房……已见底了。”
“西市麻布价格暴涨一倍,皮草行更是千金难求。”公孙信抚着胡须,语气凝重,“稍有积蓄的人家,皆在抢购御寒之物。”
“臣要弹劾范阳何氏!”魏铮猛地站起,官靴踏得地砖作响,“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更肆意打压小商户,此等行径,国法难容!”
“魏大人此言差矣!”崔颢甩着广袖踏出,锦袍上的云纹随着动作翻涌,“今冬酷寒,麻布供不应求,价高实属常理。西市铁皮、煤炭亦有涨幅,怎不见魏大人问责户部?”
“崔尚书莫要偷换概念!”魏铮额角青筋暴起,“铁皮冶炼耗时,煤炭开采艰辛,半成涨幅尚在情理。可麻布价格翻倍,甚至有价无市,分明是人为操控!”
崔颢嗤笑一声,眼中尽是世家子弟的傲慢:“商贾逐利,天经地义,何家囤货些许麻布,竟也成了过错?”
“崔大人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戴昼突然开口,素来温和的面容此刻却有些冷若冰霜:“我户部暗访得知,何家连日在多地高价收布,马车往来如织。,敢问崔大人,若无囤货奇居之心,为何囤积如此之多?”
“空口无凭!天下商贾万千,戴尚书怎知不是他人冒名顶替何家?”崔颢冷笑一声,“两位大人信口雌黄,万一误伤忠良…可就有损朝廷颜面了…”
他拖长尾音,淡淡说道。
“你……”
魏铮被气的瞪眼,刚转过身,就被萧靖远拉住手臂,开口提醒道:
“魏大人,陛下在上,注意仪态。”
魏铮这才一甩衣袖,转回了过去,朝着宣帝拱手道:
“陛下臣弹劾礼部尚书崔颢颠倒黑白,范阳何家囤货奇居扰乱市场……”
“呵,陛下臣亦弹劾御史台大夫魏铮,尸位素餐,陷害忠良……”
崔颢瞥了魏铮一眼,同样拱手开口道。
御阶上,宣帝飞快瞥了一眼台下,对着崔颢微微皱了皱眉,又瞬间收回目光,一拍御案有些不满的道:
“够了,朕叫你们来这,不是听你们互相吵架的,都给朕闭嘴。”
宣帝脸色阴沉看着魏铮和崔颢,对于这两个人,一个他喜欢又不喜欢,一个那是真不喜欢。
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董舒若有所思,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开口道:
“陛下,目下最要紧之事,乃是确保百姓能购得充足御寒衣物,若再如此,民众只能困守家中,市井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