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看了叶晚知一眼，仿佛要重新评估这位看似柔美、却拥有如此惊人感知力的女子。
“很好。”
他淡淡吐出两个字，听不出多少赞许，更像是一种对既定事实的确认。
“第一试，算你们过了。”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转身便向着气味库房更深处走去。
叶晚知与江行砚依旧沉默跟上，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因为通过一关而产生的欣喜或放松，只有越发凝练的专注。
江行砚的目光始终保持着全局扫描，注意到王经理行走的路线似乎暗合某种规律，避开了几个能量波动略显异常的区域。
小战轻轻拉了拉哥哥的衣角，小脸因为各种气味露出一点疲惫，但眼神依旧努力保持着镇定。
江行砚微微用力回握了一下弟弟的手，传递着无声的安抚。
穿过庞大的气味库房，尽头是另一扇门，材质温润，像是某种玉石，门上雕刻着简化的水波纹。
王经理再次用特殊方法开启。
门后是一间小而极静的房间。
与外面那个气味战场般的库房截然不同，这里几乎没有任何杂味，空气清新得甚至有些凛冽。
房间中央只有一张光滑的白玉圆桌，桌上别无他物，只并排放着三只完全相同的、薄如蝉翼的透明水晶杯。
杯中盛着的，都是清澈无比、一眼见底的清水。
光线从房间顶部均匀洒落，透过水晶杯壁，在三杯水上折射出几乎无法区分的、细微的光晕。
“第二试，‘深嗅·虚实之辨’。”
王经理站在桌边，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有种奇特的回响。
他伸手指向那三杯水。
“这三杯水，看似一样，实则不同。”
“一杯，只是最普通的澄澈山泉。”
“一杯，融入了‘虚无之味’。”
“一杯，融入了‘真实之味’。”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叶晚知身上，带着更强的挑衅意味。
“这一关，不靠蛮力，不论浓淡，考验的是‘品’的功夫，是超越舌苔的深层感知。”
“找出它们，并说出何为‘虚无’，何为‘真实’。”
规则更加抽象，难度显然提升了一个层级。
从在数百种强烈干扰中寻找实体气味，变成了在看似完全相同的清水中辨别虚无缥缈的“概念之味”。
这已经超出了普通感官的范畴，触及到了能量、意念乃至规则的层面。
江行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这一关，小战像之前那样用能量提供直接的“静区”支持变得无效，因为干扰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于物品本身的内在属性。
而他自己能做的，是确保绝对的外部环境稳定，以及，全身心地信任晚晚的能力。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每个角落，确认绝对安全后，便沉静地站在叶晚知侧后方，如同一道最可靠的影子，将所有的舞台交给她。
叶晚知凝视着那三杯水，眼神专注。
她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先调整呼吸，让刚才因第一关而略有波动的心绪彻底平复下来。
滤光片上的数据流开始以另一种模式运行，从广谱分析转向了高精度微观探测。
她缓步走到玉桌前，目光依次扫过三只水晶杯。
肉眼看去，确实毫无分别。
她伸出右手，指尖并未直接触碰杯子，而是悬停在第一杯水上方一寸处。
闭上眼睛，全部的精神力如同最细微的触须，探向那杯水。
感知力穿透杯壁，深入水体。
微观层面，水分子似乎平静无波。
但叶晚知的“感知”并非停留在物理层面，她追寻的是能量和信息的痕迹。
第一杯水……给人一种“空”的感觉。
并非一无所有的空，而是一种圆满自洽、别无他物的纯粹之空。
能量平稳，没有任何外来的印记。
“普通水。”她轻声说出判断，声音在静室中格外清晰。
王经理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叶晚知将手移向第二杯水。
感知力探入的瞬间，她感受到了一种极其精微的“模仿”。
有一种力量，试图完美地复刻出某种“味道”的感觉，它营造出了一种似有似无的香气意象，甚至试图勾起品尝者对于“美味”的联想。
但这种意象如同空中楼阁，缺乏根基。
能量结构看似华丽，内里却虚浮不定，如同最精致的泡沫，一触即散。
它存在，却又是绝对的“无”，因为它没有属于自己的本质。
“虚无之味。”叶晚知睁开眼，看向第二杯水，“刻意模拟，形似而神非，能量虚浮无根，如镜花水月，徒具其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