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留步!”苍老的呼喊声突然从巷尾传来,打破了诡异的寂静。
苏言抬头望去,就见个老妪挎着竹篮,从巷尾的断墙后走了出来。
老妪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领口缝着块补丁,颜色与衣服不太搭,显然是后来补上的。
她的头发用根粗糙的木簪挽着,几缕花白的发丝垂在脸颊旁,被风吹得贴在布满皱纹的皮肤上。
竹篮上盖着块蓝布,布角磨出了毛边,隐约能看到里面鼓鼓囊囊的东西。老妪的步子走得很慢,每一步都颤巍巍的,像是随时会摔倒。
可苏言却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那是种浓得化不开的淡紫魂气,像张无形的网,将整个旧巷都罩在里面。
他试着往巷外退,想离开这片诡异的区域,却发现身后的空气像结了冰,双脚像被钉在地上,根本迈不动步。
“魂修!而且是高阶魂修!”苏言心头一沉。
他曾在墨谷子的《魂修秘录》里见过记载:只有阳神境的魂修,才能用魂气布下“锁灵阵”,这种阵法能锁住修士的灵力和法宝,让其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此刻的他,就像被剥了壳的乌龟,连半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老妪走到苏言面前,停下脚步。她抬起头,苏言才看清她的脸——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嘴唇干裂得泛着白,唯有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像刚哭过一场,还沾着未干的泪痕。
“公子,您是苏家的子弟吧?”老妪的声音发颤,带着浓浓的哭腔,伸手就抓住了苏言的马缰绳。
苏言能清晰地感觉到,老妪的手冰凉刺骨,像块冰。他想挣脱,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根本动不了——魂气像条锁链,缠住了他的四肢,连手指都无法弯曲。
“老人家,我虽姓苏,却与京城苏家没什么往来。”苏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您有什么事吗?”“没往来?”老妪愣了愣,随即哭得更凶了,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滴在马缰绳上,晕出深色的印子,“公子,您就算不承认,也不能不管老身的儿子啊!他也是苏家的子弟,却被人诬陷成邪祟,活活打死在宗祠前!连块牌位都没能进苏家的祠堂!”
她说着,突然松开马缰绳,双手抓住苏言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公子,求您发发善心,为我儿子伸冤吧!我已经在这旧巷里等了十年,天天盼着有个苏家的子弟能为他做主,可等来的都是些冷眼……”
苏言的胳膊被抓得生疼,却还是冷静地观察着老妪。
他发现,老妪的哭声虽然大,却没有半点“悲伤到极致”的颤抖——真正的悲痛,是哭到发不出声音,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而不是像这样,一边哭一边还能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您先松开手,有话好好说。”苏言试着调动识海的信仰力——那是扬州百姓给他的力量,纯粹而温暖,之前在结丹时,正是这股力量帮他突破了瓶颈。
可信仰力刚在识海冒头,就被一股强大的魂气压了回去,识海的灵根树,叶子都微微发蔫,像是被冻住了。
“完了,这是真的绝境了。”苏言心里苦笑。
他之前还想着,要是遇到危险,能用照天火或者白衣傀儡应急,可现在才知道,在阳神境魂修的锁灵阵里,他的那些手段,连笑话都算不上。
他就像个手无寸铁的凡人,只能任由对方宰割。
老妪见苏言不说话,哭得更凶了:“公子,您是不是也觉得我儿子是邪祟?是不是也不想管?可他真的是被冤枉的!他那天只是从灵脉回来,想把灵脉献给宗祠,却被家主的侄子抢了功劳,还反被诬陷成邪祟……”她越说越激动,身体开始发抖,竹篮里的东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苏言低头一看,是块黑木做的宗族牌,牌上刻着“苏明远”三个字,边缘被摩挲得发亮,还有张泛黄的画像——画中的少年眉清目秀,穿着件青色道袍,腰间系着块玉佩,竟与原主有七分相似,连眉宇间的倔强,都如出一辙。
“这是我儿子苏明远,十年前也是苏家的好子弟啊!”老妪捡起宗族牌和画像,递到苏言面前,“公子,您看,他是不是很乖?是不是不像邪祟?”
苏言看着画像,心里突然泛起疑云——老妪说苏明远是十年前被打死的,可画像上的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十年前的话,他应该只有五六岁,怎么可能去灵脉采矿?
而且,苏家的宗族牌,只有子弟去世后,由宗祠统一发放,若是被定为邪祟,宗族牌应该被收回销毁,老妪怎么会有?
可没等他细想,老妪突然抓住他的手,将画像和宗族牌塞进他的掌心:“公子,求您了,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太婆,为我儿子伸冤吧!”
她的手冰凉,却带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苏言的手指,竟不受控制地握住了画像和宗族牌。
就在指尖碰到画像的瞬间,苏言觉得眉心一阵刺痛——一股强大的魂气顺着他的指尖,猛地钻进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