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依旧不是特别明白,“可你姓季……”她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找补了一句,“可能是随母姓吗。”
“小爷爷是随母姓。”季临舟说,“因为小爷爷当初违背长辈安排,非要去搞艺术,等于是被赶出了家门。”
所以连姓都随了母姓。
不难听出,师父的家境挺不错的,拒绝了进入家族事业,去搞艺术,在师父年轻时候那个年代,可能的确难以被接受吧。
而且要是点高雅的艺术,什么音乐美术书法的也就算了。
做陶?那不就是玩泥巴吗?!那叫什么艺术?
那不是工匠的活儿吗?
在那样的环境和打压之下,甚至被逼得连姓都改了,也没有放弃过。
还能够有今天的成就,不难看出,师父对做陶真的是热爱。
沈黎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明白了,难怪她当初因为和陆砚川结婚之后,需要负责两家合作项目。
不得不暂停继续做陶的时候,师父为什么会那么生气,那么恨铁不成钢。
甚至说出了——以你的天赋,你要是就此放弃了,我不会原谅你!你再也不要见我!
该是怎样的失望呢。
也正是因为这样,沈黎在还没有重新做出些成绩来之前,根本就不敢出现在师父面前。
季临舟听到她在这头的沉默,轻声问了句,“沈黎,你是不想见钟老吗?”
无论是上次在展会上,她戴着口罩来,远远看过一眼就离开。
还是这次,明明就差碰个正面了,但她还是回避了。
季临舟对于钟老和她当初的不愉快,也有所听闻。
年轻姑娘脸皮薄,也有气性。要是真就因为钟老当初说的狠话,拉不下脸来而不想和钟老见面的话……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沈黎听了季临舟这话怔了怔,很快否认了,“什么?当然不是。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展会那次和今天,你好像都不愿意见钟老。”
季临舟说道,“他年纪也大了,老人家有时候关心则乱,说话急了话说得重,之后又拉不下脸来,心里也不是不后悔……你别往心里去。”
沈黎听得心口一窒,声音都有些微微哑了,“我知道的,师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到底也是不忍心我荒废天赋。”
“我现在不见他,不是我因为曾经的话记仇。我只不过是想做出些作品,做出些成绩了再去见他。”
听了这话,季临舟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我常听他提及你。”
沈黎愣了,“提及我……什么?”
“夸你呗,顺便骂我……”季临舟声音带笑的随口说了句,“电话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改天请你吃个饭,到时候再细说吧。”
“啊,好的。”沈黎想了想季临舟和师父的关系。
再想到自己租这工作室,肯定是季临舟看在师父的关系给了优待的。
沈黎说道,“我请你吃吧。”
“真的吗?”季临舟笑道,“那能点菜吗?”
“当然……”沈黎倏地意识到,季临舟口中的点菜,好像并不是在酒楼饭店里的点菜,而是……
“经常听老头儿……钟老说,你手艺有多好多好,我还挺好奇的。”季临舟说着,听她没有做声。
就问了句,“我是不是太冒昧了?”
“没有。”沈黎说道,“只要你不嫌弃家常菜简陋的话……”
结束了和季临舟的通话之后,沈黎将陆砚川随手的那朵花儿给修好了形,放在桌上晾着了。
关掉了工作室的灯回了卧室。
站在卧室的窗边,其实可以看到外面,也就是刚才陆砚川离开的方向。
沈黎手里捏着手机,想到先前陆砚川离开时,莫名显得有些寂寥的背影。
总有些想发个消息问他安全到家了没有……
手指用力捏着手机片刻,终究只是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放,躺到了床上。
……
夜河包厢里,斑斓炫目的灯光闪烁,照在水晶酒杯里,折射出璀璨的光斑。
辛阳的声音被音乐声盖过了,于是他索性伸手拿了麦克风凑到嘴边。
下一秒,整个包厢里响起的,都是辛阳的声音。
他应该是喝得来劲儿了,都敢指着陆砚川的鼻子大小声了。
“回什么家!不许回家!”辛阳伸手指指陆砚川。
陆砚川眉梢一挑,目光似有几分危险。
但表情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不打算和辛阳计较的样子。
苏易在一旁坐着,温雅的脸上带出几分笑容来,侧目扫了辛阳一眼。
这才喝多少,就敢老虎嘴上拔毛……也就老虎今天心情好。
辛阳更加变本加厉了,继续说道,“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