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里的确是有些不太合适……”尖刀也四下张望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道。
“嗨,想起来了!”闯红灯的猫猛拍了一下巴掌叫道,“咱们可以换个地方藏啊,干嘛非藏在这里啊。坏人是在这里丢的树,一会儿很可能会回到这里来找。咱们给它换个地方,让他找不到就可以了。他肯定认为咱们要么抬着树下山,要么就地扔下树走人,可咱们偏不。咱们抬着树往回走,走回到进这条山沟之前的山坡上去,那里的土多,也有石头,咱们找个稍微远离道路的地方把树放下掩埋掉,那坏人肯定就找不到了。他又不是神仙,山这么大,哪儿还藏不了一棵树啊。”
“对!这个办法好,高,真高明!”我激动地挑起了两根大拇指赞叹道,“这招出其不意,那个坏人肯定想不到。我赞同!”
“你瞎喊什么,”零零岁白了我一眼说道,“再喊一会儿就叫你负责去抬树和埋树。”说着她转过头问平安大哥道,“平安大哥,您觉得他们这个办法可行吗?有可取之处吗?”
“哎呀,我就是觉得可惜了,真的是可惜了。”平安大哥低头拍了拍树干说道,“这么好的一棵树就这么被扔在山上埋起来,太……”
“您想错了,就在这一点上您想错了。”闯红灯的猫突然坚定地说道,“在关于这棵树的命运上,你犯了和那个坏人一样的错误。”
“什么?我犯了……”平安大哥错愕地看着闯红灯的猫,好像一时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小强也颇感困惑地说道:“不会吧,平安大哥怎么可能和那个坏人一样啊。”
“你们的想法大多都是好的、对的,但忽略了一点,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棵树是怎么想的。”闯红灯的猫一脸平静地解释道,“这是一棵有生命的树,难道你们不应该考虑一下它自己的想法吗?”
她这句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脸上,大家似乎都在好奇地观察她,观察这个突然被发现的神经病病人。过了片刻,我实在是没忍住就开口问道:“你是说这棵树有生命,还有它自己的想法?一棵树能有自己的想法?”
“当然啦,万物皆有灵嘛,更何况是一棵有生命的树了。”闯红灯的猫语气坚定地说道,“这棵树少则几年,多则数十年上百年,它一直是有生命的,我们难道不应该尊重一下这个生命吗?所以我们才坚决地反对盗砍盗伐的破坏活动。一草一木皆有生命,一虫一鸟各有主张,我们只是这世间山野的过客,无权,也没有道理去干扰和破坏它们的生活,我想这才是我们户外人应该秉持的最起码的道德标准。”
“哦……有理,可问题是现在这棵树死啦,”顾大姐插嘴说道,“一棵死掉的树……”
“人生百年终有一死,树高千尺落叶归根。我们死后想去哪里呢?这棵树死后想葬身何处呢?”闯红灯的猫语速越来越快地说道,“它生于斯长于斯亡于斯,是这座大山的一份子,在这座山上生活了一辈子,它绝大多数的子孙应该还在这座山上,它的祖辈和兄弟姐妹们应该也在这里。难道我们非要把它和它的家乡与亲人分开吗?难道我们非要把它带到陌生的地方去安置吗?难道我们非要把它五马分尸做成桌椅板凳才肯罢休吗?那我们和那些盗砍盗伐的坏人在本质上还有什么不同啊?我们都是在强行地把自己的意志施加到比我们更为弱小的生命体上,我们都是在破坏没有招惹过我们的环境和生命,我们都是在按自己脑海中想当然的准则去支配自然世界。这是错误的,是愚蠢的,是可怜可卑和可笑的。这是犯罪,这不是户外人应有的言行,我坚决反对这一切!这棵树就应该留在这座山上,无论是它生前还是死后,无论它有没有遗言和遗嘱,我认为它的身心一定是想永留于此的。你们说呢?”
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被这个新出现的神经病病人说服了,没有人出言反对她。过了片刻尖刀打破了沉默说道:“失敬,我真是失敬了。你的这个觉悟的确比我高,比我高了不少。我支持你的决定和看法,我觉得是应该尊重这棵树的意愿。平安大哥,小强,还有顾大姐,还有你们几位,你们说呢?咱们是不是……”
“还说什么啊,还有什么可说的啊。尖刀,马克,你们俩马上行动,抬着这棵树往回走,找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把它好好安葬了。”零零岁当先站起了身说道,“咱们也得为这棵树做点什么,快,别再让平安大哥和小强他们这些户外英雄们流血又流汗了。”
我这时才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跟在尖刀的身后,从站起身的平安大哥的屁股下边把这棵我们垂涎已久的树抱着抬了起来。此时此刻我都觉不出它有多沉了,一阵阵地狂喜几乎压抑住了身体一天的乏累感,我从未觉得财富到手能有这么地轻松,这么地欢快。我都快分不出左右脚了,就知道跟在尖刀的后边抬着树向来时的路走去,每走一步就开心一分。我在憧憬着未来,属于我们几个人的未来。
“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