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循兵威大振,将近建康。百官会议奏曰“贼兵强盛,刘公回来,不如北走避之。”帝问曰“贼在何处?”大臣曰“贼在豫章,与京相隔五百余里。”帝曰“贼尚未至,待到,避之不迟。”言讫罢朝。
却说刘裕回兵至山阳,大哭镇南将军何无忌。忽闻朝野震骇,帝欲北迁之事,裕益大哭无忌,涕零不已。亲自设席祭之,又令三军挂孝三日。至癸未,始至京都,入朝觐帝,拜毕,帝曰“太尉北征劳神。”裕曰“陛下掌政事不易。”帝请刘公平身,裕曰“近闻卢循领兵,已取豫章,将及到此,陛下议论若何?”帝曰“今文武议欲迁都。”裕听说乃怒曰“大臣以为京都无人,故此畏避耶?”帝曰“卿意如何?”裕曰“主上曾与谁人议论也?”帝曰“与众议之,理尚未定,故召公回决之。”裕因问群臣曰“请君主避者,愿闻其详!”
众答曰“妖贼虎豹也,挟强盛而寇四方,勒有百万之师,近得豫章三郡,其势甚大。吾建康可拒贼者长江也,今贼艨艟巨舰,何止数千,水陆并进,占地千里,况明公北伐始还,疮痍未复,侍卫老弱等数万人,安可挡之?若依愚等,莫如早避,尚图后复。”裕曰“此乃迂阔之论也!建康自返正乘舆以来,今历数载,安可一旦而弃于贼也?”帝曰“若此将以何计拒之?”裕曰“贼虽强盛,实易攻也。”帝曰“如何易攻?”
裕曰“贼之所统,皆乌合之众、蚁聚之兵,军无纪律,将无远略,民心不附。以陛下雄武,仗先帝之灵,具文武之力,臣自以兵保为陛下破之!”言未毕,班部中撞出步骑将军刘毅,上殿奏曰“臣请精兵五万先行,破此贼人。”裕谓毅曰“今贼新捷锋锐,莫可先动,必须严军偕进。”毅曰“贼众虽盛,不可畏之。”于是毅坚要行,帝只得委兵五万与毅先行。
毅曰“不杀此贼,誓不回军!”言讫引兵去了。
裕恐有失,亦自整备出师。先即作书使刘藩前去止之,令其等大军一同起行。刘藩追至,谓兄毅曰“刘公恐兄孤军去讨,不能取胜,使我来止,等其大军一至偕进。依弟之见,果不可独行。”毅闻之,大怒曰“我以一时之功相推耳!汝便谓我不及刘裕也!”言讫,投书于地,遂以舟师一万,发至姑孰。五月壬午,毅兵望桑落洲而行。
却说卢循正坐间,忽闻探马回报,刘毅引大队兵杀奔豫章而来,诸将士卒尽皆失色,循知,急召徐道覆入议曰“今刘毅引五万大兵到来,何以迎之?”道覆曰“离城一百里外,有一洲,名曰桑落洲,其水路夹洲,洲之前十里,左有山名豫山,右有林名居林,可以埋伏军马,可令秦用引兵一千五百,带船三百,去居林背后水谷埋伏。只看四面火起,便可杀出,即纵火焚之。林俭、刘稷各引军五百,预备引火之物于船中,伏于桑落洲后林下两边相候,至初更晋兵到来,便可放火烧船矣。王得引兵五千为前部抵敌,要输不要赢,把兵马与战佯输,迤逦追后而走。主公自引一支军,于中救援,依计而行,勿使有失。”计排已定,次日诸将士各依计而行。
却说刘毅以军到桑落洲,拣选一半精兵作前队,其余在后随保粮草而行。是时五月,南风徐起,人马趱行而来,见贼兵大叫骂曰“卢循无义叛贼,你等事他正如孤魂随鬼也!”王得大笑曰“你等随刘裕鼠贼耳!”刘毅大怒,向前来战王得,二舟相交,战不一时,王得引舟诈败,刘毅赶将前来,贼军先退,毅军奄至,王得以舟押后当抵,约走十余里,王得回舟又战,须臾又退。
当韦浩撑舟谏曰“王得诱敌,恐有埋伏!”毅曰“敌军只如此,虽有十面埋伏,吾何惧焉?”赶到桑落洲,忽听一声鼓响,卢循自引一支军出来迎接。刘毅目视韦浩曰“此即埋伏之军,吾今晚不到豫章,誓不罢兵!”催军前进。王得、卢循佯拦不住,迤逦望后便退。
天色黑下,浓云布满,又无月色,微风忽起,狂风大作。
刘毅只顾前行,将近戌牌左侧,毅在前面,只听前面一片叫起,便将战船摆开阵势,问于向导“这是哪里?”向导回答“前面乃是桑落洲,后面便是豫口川。”刘毅传令吩咐诸将押后,亲自出战船,于阵前与侯兰、韦浩及数十船,两下排开。敌军到处,刘毅看了大笑,众将问曰“将军何故如此哂笑乎?”
毅曰“吾笑刘裕在帝面前夸诸贼强盛,今看他用兵可见了也!似此等战船在前,与吾对敌,正如驱羊与虎狼斗也!吾行时在帝面前夸要活捉诸贼,今必应前言也!不可停祝汝等诸将,催赶军马,是夜赶到豫章,吾之愿也!”遂自纵船向前打话,妖贼将船摆开。王得便当先出马,毅骂走之,兵各自认队伍而去。
毅令催促后军上来,诸将赶至狭窄之处,只见两边都是芦苇,兜住船只,谓刘毅曰“南河路狭,山川相逼,树木丛杂,恐防火攻。”刘毅省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