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
不是比喻,是字面意思。
源赖清试着眨了眨眼,除了眼皮摩擦眼球的触感,视野里没有任何变化。
绝对的黑暗,连一丝轮廓都没有。
更诡异的是,这里安静得可怕。
电车行驶时那种标志性的“况且况且”声完全消失了,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声,电流的嗡鸣声,什么都没有。
感觉就像整个车厢被从现实世界里抠了出来,正悬浮在某个不知名的虚空里。
“这隔音效果也太好了吧,”源赖清在心里嘀咕。
“喂,有人吗?都还活着吗?”
藤原千夜那死人一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听起来有些闷,像是被黑暗吸收了一部分。
“我在。”月岛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从不远处传来。
“我、我也在!”是清野悠,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音,听方位就在自己身边。
源赖清叹了口气。
“死不了。”
确认队友都还在,总算是件好事。
至少不是玩单人恐怖游戏。
黑暗中一点微弱的橙红色光芒亮起,但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噗”的一声,像是被看不见的大嘴一口吞掉,瞬间熄灭。
“不行。”
月岛奈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
她刚才的动作很快,从指间夹住符纸到激发灵素一气呵成。
但在她的感知中,那刚刚被唤醒的灵素瞬间就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明光符’被压制了,这里的环境会吞噬灵素。”
吞噬灵素?
源赖清心里一动,悄悄地尝试运转了一下气海中的灵气。
那一缕细若游丝的金色灵气,在他的经脉中顺畅地流淌了一个小周天,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反而感觉比在外界时还要活跃几分。
他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了。
一只手,很用力,指节都抵在了他的腰上,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不用想也知道是清野悠。
真是的,把我当扶手了吗?
算了,看在她快吓哭的份上,暂时借用一下也无妨。
“哼,没用的东西。”藤原千夜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连个光都点不亮。”
“你可以试试。”月岛奈的声音冷冷地回敬。
“试就试!”
黑暗中传来一阵衣物摩擦声,紧接着是一股灼热的气息一闪而逝。
然后就没然后了。
藤原千夜沉默了。
她刚才调动了灵脉中的火系灵素,试图在指尖凝聚一小簇火焰,结果和月岛奈的符纸一样,灵素刚一离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切。”
大小姐高傲的自尊心让她只能发出一声不爽的咂嘴声。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令人不安的寂静。
源赖清甚至能听到身边清野悠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她努力压抑自己不要发出声音的细微吞咽。
抓着他衣角的手,又紧了几分。
源赖清有点无奈,感觉自己的外套都快被她抓出褶子了。
他很想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比如“有没有人带了手电筒”之类的,
但转念一想,这群阴阳师出门大概率不会带这么“原始”的工具。
问了也是白问。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
在这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时间感变得模糊不清。
就在源赖清快要靠着椅背睡着的时候,一抹极其微弱的光从车窗的位置透了进来。
不是城市里那种温暖的黄色灯光,也不是日光灯的惨白,而是一种灰蒙蒙的像是暴雨来临前的天光。
“有光!”清野悠第一个小声惊呼。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着光源的方向凑了过去。
源赖清也被人流……主要是被紧抓着他不放的清野悠给拽到了车窗边。
当他透过那蒙着厚厚灰尘的玻璃向外看去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窗外,不再是熟悉的、由钢筋水泥和霓虹灯构成的东京夜景。
而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
巨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它们的枝干扭曲着,深绿色的树冠连绵成一片,在灰蒙蒙的光线下起伏。
远处,是轮廓狰狞的山脉,像是一头头匍匐在大地上的远古巨兽。
整个世界都透着一股蛮荒与孤寂的气息。
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取而代之的,是一轮散发着诡异紫色光晕的巨大球体,静静地悬挂在天幕之上。
那紫光并不明亮,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色泽,将整个灰暗的世界都染上了一层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