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闻言再次一惊,心说你们中国人怎么藏龙卧虎,随便来一个就知道我想什么,实际上他正在托人找一些钢琴家的唱片,唱片机唱片才是大头,有的时候他有喜欢的曲子,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唱片。
“我会试试看的。”他苦笑着说,“和您交流的时光真是愉快,我险些忘了自己在厨房而不是一间咖啡厅,如果有什么要求请告诉我吧,我会尽量满足。”
可这少年仍不松口,对方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见识,竟毫不留情地跳跃向下一个话题:
“酒柜里那瓶97年的玛歌应该是您的珍藏?据说那个年份很特殊,降雨量大,明明是波尔多产区的酒庄,唯独那年酿出来的酒有点像勃艮第的风味,有人认为是失败的作品,有人却认为是仅此一份的孤品,您应该是一个品味独特的人。”
安东尼彻底严肃起来了。
对方说的玛歌是著名五大酒庄之一,先不说这种知识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是否应该知道,可光是他其余的见解,就说明对方绝对喝过这个年份的红酒。而且不止一个酒庄。
可惜安东尼还不够中国通,否则一定会感动地大喊出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句话。
安东尼知道自己错了。
他会错了对方来意,眼前的少年不但对世界地理有着充分的认识,同时对音乐和红酒都有着别样的见解,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想在时令披萨上加一些符合口味的搭配,可从这样的人嘴里说出的搭配不仅仅是搭配。
而是一道全新的菜谱。
美食家们灵感的迸发往往来源于此。
现在他心态彻底变了,安东尼解下自己的围裙,不再是无奈也不再是震惊,他甚至隐隐期待少年口中说出的建议,没错,对他而言这就是一个建议。
见识如此丰富的人,这有可能是一次改良菜谱的好机会。
安东尼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接着他郑重地盯着少年的脸,少年缓缓开口道:
“我想加点水果,有吗?”
“……”
安东尼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的,一定是听错了,意大利人是信天主教的,他心说上帝,可以是蓝纹奶酪可以是动物内脏,甚至是自己手边这罐老干妈,可水果是什么鬼?
难不成我期待的菜谱就是所谓的夏威夷披萨?
可我他妈是个意大利人!
张述桐心想要遭,这老外已经懵了,他趁热打铁:
“我有一个朋友喜欢咸甜混合的口味,她也喜欢吃水果味的披萨,所以只在原基础上稍微改良一下就好,剩下的由你自由发挥。”
他想了想必胜客的水果披萨,就是菠萝片加了点火腿片。
“就这些?”好半晌,安东尼呆呆地问。
“就这些。”
安东尼现在全明白了。
原来这个少年和刚才那个女孩是一个桌的,他欲哭无泪地想,那你们一起说好不好,不要折磨我这个老外了。
“你确定那之前的要求不变?”
之前的要求?
张述桐纳闷什么要求,随即明白过来,他好像说了剩下的让对方自己发挥,于是他说:
“不变。”
“好。”安东尼看了眼柜子里的水果罐头,咬牙道。
……
张述桐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大家正在玩剪刀石头布,谁输了就要喝酒。
那道时令披萨总算有了去处,这也算某种意义上的做好事不留名,他很期待不久后顾秋绵看到披萨的反应。
可惜这条时间线自己不该知道这件事,否则哪需要绕着圈子费这么大劲,点菜的时候就和她商量好了。
又是一份已经不存在的记忆。
“该你了该你了。”顾秋绵招手说,她从洗手间回来就很兴奋,一双眸子总是眨了又眨,“你好慢啊,我们都喝了就差你了。”
张述桐加入猜拳大军,说笑的功夫开胃的前菜被端上来,很简单的一道沙拉,上面却点缀着鱼子酱,张述桐嚼着一片生菜,出了石头,被四张布包围。
愿赌服输。
他端起高脚杯一饮而尽,只是他错误估计了自己的酒量,印象中这就是小甜水,也许是今天缺乏睡眠,三杯酒下肚,张述桐就有点晕了。
再看顾秋绵,她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她今天玩的够疯的,又兴致勃勃地招呼侍者再看一瓶,张述桐本想说算了算了,可他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干脆先趴在桌子上歇了一会。
“要不要打个赌?”迷迷糊糊间,女孩身上的香气钻入他的鼻腔。
张述桐抬起头,“什么?”
“一会给你一个惊喜。”顾秋绵哼哼道。
“惊喜?”
“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