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冒险的理由有很多,父母绝对是其中一种。
病房安静下来,天色已暗,他没心情再看电视,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
他发了会呆,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该给老宋回个电话。
张述桐从床头摸过手机,没有打通,电话里只有忙音,估计老宋又睡着了。
他莫名觉得自己这样还算不错了,有很多人关心自己,老宋那里才是凄惨,一个人待在岛外,亲戚朋友都不在身边。
他干脆留了条短信。
张述桐本以为住院总能清闲一下,但没过一会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他知道这不是小护士,因为对方会提前敲下门,只可能是老妈,莫不是忘了东西?张述桐刚叫了一句妈,却又住口。
路青怜反手带上房门。
“没想到你会来。”张述桐愣了一下,努力直起身子,让自己靠在床头上,“昨晚的事多谢了。”
路青怜只是点点下巴,什么都没有说。
张述桐知道她的性子,冷得要命,也不再多说什么,他能躺在这里多亏了对方从雪崩中发现自己,都说雪崩的最佳抢救时间只有十五分钟,要是再晚一点,恐怕他就停止呼吸了。
之所以敢赌一把,是因为事发前两人正好在电视上看完雪崩的节目,所以他赌只要对方顺着脚印找到现场,只要看到那一堆从山上涌下的雪,肯定能猜到发生什么。
果不其然,有惊无险。
放在从前他会开一句玩笑,“我妈说咱俩很有默契,她果然说中了”,但他刚被老妈教训过一顿,没那个心情,便只问正事:
“那个长发女人已经解决了?”
“处理好了。”
“那就好。”
张述桐闻言没有松口气,反倒皱了皱眉头,这样一来,他更猜不到上条时间线自己错过了什么。
“有椅子,你先坐下歇会,我实在没力气起来,抱歉。”张述桐又摸起一个桔子扔给她,“你的脚怎么样了?”
“还好。”路青怜没有坐,也没有剥橘子。
“所以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今天见了很多人都只能憋在心里,在路青怜这里则不用隐瞒什么,“我觉得她比你说得还要可怕,你也看到当时留下的痕迹了吧,我骑着车都差点被她追上,虽然是辆农用车,跑的不是很快,几十公里顶天了。”
路青怜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
“那个人是谁?”
张述桐噎了一下。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路青怜面无表情,“如果想要坦诚,就拿相应的态度来换。”
“两个死者。”
“谁?”路青怜走到窗前,她又换上那身青袍,长发披散,只留下一个背影,她像是自言自语,“张述桐,最后一次机会。”
“宋老师的女朋友和顾秋绵的妈妈。”
“哦,”路青怜并没有任何惊讶,反而轻轻剥起桔子,“我还以为你不会说。”
“其实我不说你也能猜到,对不对。”
张述桐叹了口气:
“这几天发生过的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事只有两件,宋老师被送去医院,还有想要杀害顾秋绵的凶手,第一件事发生的时候你在场,应该听若萍说了,他当初看到了某个人,然后很失态地跑出去,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昨晚去过他的宿舍,但只要留心就能发现一些东西。
”至于第二件事,也存在一个漏洞,那时候我明明把顾秋绵接出来了,却突然打电话给你,让你调转方向,提个最简单的问题好了,保镖就能解决的凶手为什么要特意把她引开,说明这个人肯定不能被别墅里的人发现,而且我当初也和你聊过别墅大门的锁,指纹,面部识别,何况你去过顾秋绵家,知道她母亲不在,其实也不难猜。
“这些事情对你来说都是透明的,无非少了几条信息,早晚都能想通,反倒是你那边的信息我毫不知情,倒不如我说出来交换一下情报。”
“你比我想得聪明一些。”路青怜转过身,“最后一个问题,那天晚上,你确定看到的是我?回答之前最好考虑清楚。”
“确定。”张述桐随即想起了什么,追问道,“那个和你一样的人没有被找到?”
他下意识认为宋老师的女友、顾秋绵的母亲、还有假路青怜都是一个“东西”,难道说不是?
“找到了。”路青怜只是说。
“……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张述桐又躺回床上,“既然已经确认你要找的人就是那个长发女人了,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找她?”
“不对。”路青怜轻启嘴唇。
“不对?什么意思?”张述桐又抬起头,才发现路青怜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门边,她锁上房门,然后一步步来到床前。
身穿青袍的少女就这样坐在床头,那双眸子没有任何波澜,漠然地盯着自己:
“意思是,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