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牢牢记着大哥临行前的嘱托,天不亮就起了床。先是骑着马,把川河县郊外的罐头工坊和香皂工坊巡视了一圈,仔细检查了每一个生产环节,确认没有丝毫纰漏。而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县城,一头扎进了多财酒楼的后厨。
“王厨子,今天新菜的备料都齐全了吗?”李正勇一边卷起袖子,一边大声问道。
正在灶台前忙活的王厨子,一见三掌柜来了,连忙擦了擦手,笑着迎上来:“三掌柜放心,都备齐了。尤其是大掌柜临走前,特意交代的那几桶‘宝贝’,已经到了火候,就等今天开封了!”
王厨子口中的“宝贝”,是后厨角落里,用厚厚的油布和草绳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几个大木桶。这是李正华离开前亲手腌制的,说是要给多财酒楼推出一道惊世骇俗的招牌新菜。
除了王厨子,没人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伙计们只知道,那几个桶放在那里几天后,就开始隐隐约约地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奇特味道。
李正勇凑过去闻了闻,那股透过缝隙传出的味道让他眉头一皱,但他对大哥有着盲目的信任,只当是什么特殊的发酵工艺。
“好!那就按大哥的计划来,今天就给客人们一个大大的惊喜!”李正勇拍了拍王厨子的肩膀,心中充满了期待。
然而,他并不知道,另一个“惊喜”正在城外的官道上悄然上演。
城西通往乡下的必经之路上,一处偏僻的树林旁。
方泽厚和方泽和,正带着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小弟,埋伏在路边的草丛里。这伙人一个个手持棍棒,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活像一群占山为王的劫匪。
“都给老子听好了!”方泽厚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对手下人吩咐道,“一会儿看准了,只要是挂着‘李家记’旗号的货车过来,就给我冲出去,把车拦下!记住我的话,不伤人,不抢东西,把车和货扣下就行!让他们自己走回去报信!”
“明白!”小弟们齐声应道,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不已。在他们看来,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轻松的差事。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官道远处,终于传来了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
一辆熟悉的板车,由一头健壮的青牛拉着,正不紧不慢地朝这边驶来。车上,一面印着“李家记”三个字的小旗子,在晨风中微微飘扬。
“来了!”一个眼尖的小弟喊道。
“上!”
方泽厚一声令下,十几个小弟嗷嗷叫着,从草丛里一拥而上,瞬间就将那辆牛车团团围住。
赶车的,是李家一个老实巴交的长工,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抓紧了缰绳。
“你……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满脸横肉的小弟,嚣张地走到车前,用手里的木棍敲了敲牛槽,狞笑道:“干什么?奉我们方老大之命,你这车货,我们暂时扣下了!人,你可以滚了!回去告诉你们那什么三掌柜,想要车,让他自己来找方老大领!”
说罢,不由分说,几个小弟就将那赶车长工从车上拽了下来,推搡着让他离开。
长工又怕又急,但看着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孤身一人,也只能跺了跺脚,转身朝着县城的方向一路小跑回去报信。
看着长工狼狈离去的背影,方泽和和小弟们爆发出了一阵得意的哄笑。
“哈哈,就这么简单?”
“还以为李家的人多硬气呢,原来也是个软蛋!”
方泽和得意洋洋,走到那辆被扣下的板车前。板车上,装载的正是多财酒楼后厨那几个神秘的大木桶。
“妈的,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这李家在搞什么名堂。”一个家丁好奇地凑上前,用鼻子在木桶边嗅了嗅,“好像有点臭啊。”
“臭什么臭!这可是多财酒楼的食材,说不定是什么山珍海味!”另一个家丁反驳道,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头儿,咱们打开一个看看呗?要是真是什么好东西,咱们兄弟们先尝尝鲜。”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
方泽和也有些心动,他舔了舔嘴唇,想起了多财酒楼那些令人垂涎的菜肴。他觉得,李正华既然能搞出罐头那种奇物,这桶里说不定也是什么稀世珍品。
“行!那就撬开一个看看!”
方泽和一声令下,两个家小弟刻兴奋地找来撬棍,对着其中一个木桶的盖子,就使劲撬了起来。
木桶被封得极牢,两个小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盖子撬开了一条缝。
就在那条缝隙出现的瞬间——
一股难以用任何语言来形容的、仿佛混合了腐烂的鱼、变质的酸笋、以及陈年腌菜的极致酸臭气味,如同被压缩了数日之后找到了宣泄口的火山,猛地一下从桶内喷薄而出!
“轰——”
这无形的“生化武器”,瞬间笼罩了方圆十丈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