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抖着手展开一卷泛黄的布帛,上面歪歪扭扭画着枯萎的稻穗,墨迹被水渍晕染得模糊,“剩下的稻穗像病弱的孩童,穗头低垂,谷粒干瘪。田里本该是金浪翻滚的时节,如今却只看得见稀疏的稻秆在风里摇晃。“&nbp;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按老法子估算,今年的产量要比往年少一半。“
沉吟片刻,大长老将布帛叠回袖中,龟甲上的青苔随着动作簌簌掉落“当地的人族官员已经派人来求援三次了。那些传信的差役眼睛都熬红了,说百姓们的存粮最多只能撑到下个月。粮仓见底那日,怕是要饿殍遍野“
暖儿听到&nbp;“饿肚子”&nbp;三个字,立刻放下手中的灵果,捧着小熊猫玩偶凑到玉案旁,小脸上满是担忧“大长老,那百姓们不会饿肚子吗?我们昆仑墟的灵米不是很多吗?能不能先给他们送过去?”&nbp;她的指尖轻轻点着龟甲文书上的刻痕,那些刻痕记录着南瞻部洲的村落分布,她记得去年去那里时,还和村里的孩子一起在稻田里捉过灵蝶。
老龟族大长老拄着那根布满青苔的龟甲拐杖,缓缓走到窗边,窗外昆仑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他布满褶皱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斑驳的龟裂纹路,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无奈“小殿下放心,我们已经从西域调运了十万石灵米过去,暂时够吃三个月。”&nbp;说着,他转身从袖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卷展开,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西域灵米产地的星点标记,“但灵米在昆仑墟虽多,却不能一直靠调拨&nbp;——&nbp;西域的灵米要供应万兽联盟的战士,如今南疆战事吃紧,前线每天消耗的粮草相当于寻常部族半年的收成。”
他将泛着陈旧血纹的羊皮卷重重拍在案上,震落几片早生的枯叶。泛黄的纸页间滑落半枚焦黑的稻穗,在檀木桌面骨碌碌滚到烛火下,裂开的谷壳里渗出暗红黏液&nbp;——&nbp;那是去年雷暴中被灵火灼烧的稻种。“更别说昆仑墟本地的灵田,去年那场雷暴毁掉了三成的育苗池,若再拿种子应急“&nbp;大长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按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脖颈青筋暴起,苍老的声音像破风箱般断断续续,喉间溢出几缕带着铁锈味的血沫“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nbp;殿外呼啸的罡风卷着雪粒撞在青铜兽首风铃上,九只螭吻同时发出悲怆的长鸣。叮咚声混着他逐渐低下去的叹息,与檐角冰凌坠落的脆响交织,最终消散在空旷的大殿里。梁柱间悬挂的星图被狂风掀起一角,露出背面用朱砂新画的灾异卦象,殷红如血。
3&nbp;灵犀王的决断与邀约
灵犀王将狼毫笔搁进镶着夜明珠的笔洗,墨汁顺着羊毫缓缓滴落,在青瓷釉面晕开如同一朵墨梅。他修长的指尖叩击着冰裂纹玉案,“笃笃”&nbp;声混着案头青铜香炉飘出的龙涎香,在雕满螭纹的大殿里回荡。三卷龟甲文书层层叠放在鲛绡锦帕上,刻录着南瞻部洲近三月的灾情密报,龟甲边缘还留着灼烤占卜时留下的焦痕。
“南瞻部洲是人间最大的产粮地。”&nbp;他突然顿住,袖中九条银丝流苏随着动作轻晃,映得案上文书泛起粼粼微光,“自入秋以来,蝗灾裹着黑风掠过三十余县,运河水位骤降导致漕运停滞,如今青州粮仓存粮仅够支撑半月。”&nbp;指尖重重按在龟甲刻痕最深的某处,那道裂痕恰如撕裂天际的闪电,“一旦出问题,不仅会引发人族揭竿而起,更会切断万兽联盟三分之一的粮草供应。”
话音未落,他忽然抬眼望向穹顶悬挂的星图,二十八宿的明珠在黑暗中闪烁不定。“三教那边最近动作频频,龙虎山的符箓师已在兖州设坛祈雨,须弥山的沙门也开始发放救济粮。”&nbp;玉案被拍得嗡嗡作响,震得龟甲文书微微发颤,“若是我们处理不好,不仅会让百姓寒心,更会让三教对昆仑王朝的治理产生质疑&nbp;——&nbp;届时人心一散,万兽盟这座靠山也未必靠得住。”
他缓缓抬起头,青铜冠冕上的青玉流苏随着动作轻晃,在烛火下折射出冷冽的光。目光如炬般扫过殿内蜷缩着的龟族长老们,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叩击着玄铁王座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把负责南瞻部洲农耕的官员即刻召来,我要知道寒潮何时过境、冻土层多深,还有他们在田间搭建的防风帐是否用了三重夹棉。“&nbp;话音未落,老龟族大长老已经躬身倒退三步,龟甲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慢着。“&nbp;灵犀王突然抬手,袖中滑落的鎏金护甲在烛火下划出一道冷光。他凝视着大长老颈间晃动的龟甲吊坠,想起半月前收到的加急文书里,那些被冰霜压弯的稻穗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