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登记,他合上【死神的工作报告书】。
这个普普通通的记事本也随着他的心念一动,贴心地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安立透看向了对面抱着扫帚东张西望的小魔女。
“樱绪,你知道我该怎么把脑子里的那个家伙给分离出去吗?”
柊樱绪大概是被他吓到了,声音都显得些许慌乱。她可以猜测到安立透是想和之前那样把「死神」分离出去,“那个......其实人类自己是做不到这种事情的。就算是失忆症,也没办法把相关的认知从潜意识里彻底抹除。”
“在你的印象里,有谁能做到这种事情?”
“理论上来说,很多拥有洗脑能力的妖怪都可以做到,但它们只能删除那些很表层的认知进而修改一些日常上的习惯,一旦涉及到强烈情感的记忆就会因为人类潜意识的反抗进而无法删除......像透这样要为了分离自己的一部分而删除掉相应的认知......大概只有那些法力强大的、被非常多信徒供奉的信仰神可以通过祈福和赐福的方式做到这一点。”
“据我所知,这个国家里没有哪个信仰足够在现代跟「死神」对抗......所以透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分离过「死神」,只是用了某种看上去像是‘记忆删除’的方法暂时屏蔽掉了祂的存在......”
女孩表现出与日常不符合的在「认知诃学」领域的专业素养。
“那你能用魔法删除人类的记忆吗?”
柊樱绪摇头又点头,“只是记忆的话当然可以,但透应该是想避免自己承受「死神」的职责,要把「死神」分离出去......这一点是我绝对做不到的。”
此时,包厢的门打开了,服务员再次进来,端上了一碟餐前凉菜,然后退了出去。
安立透回忆着自己杀死那些曾经隶属于自卫队的监视者的过程......
虽然没有了一个月时间里相关「死神」的记忆,但他仍然是仅凭本能就轻易地夺取了他们的生命。
坦白而言,这种挥一挥手就能轻易掠夺灵魂的力量确实是让人着迷。
仿佛自己轻而易举地凌驾在了一切生命之上......
但它的代价太过沉重。
假如安立透生来就是名为「死神」的泛概念的怪异,那么他能坦然接受自己的超然。
可是他生而为人的认知与三观,又决定了他必须像个人类一样在城市里生活,既无法真正像人类一样平凡度日,也无法彻底摈弃人类的认知,成为完全的「死神」去进行杀死人类的工作。
这种过于矛盾的人生几乎要把安立透的精神给撕裂成两半。
而且更加严重的影响是......
他能清楚地察觉,自己在收割灵魂的目的似乎是通过扭曲现实的方式而达成的......
因为“死神掠夺灵魂”这本就是一种违背了集体潜意识对于自然生命认知的事情。
于是安立透可以感受到,那柄无形的镰刀每次杀死人类,都同时在现实里留下了无法修复的“伤痕”。
当这些“伤痕”积累到某个量级的时候,毋庸置疑就会变成一场不可逆转的重大灾难。
或许这才是安立透不惜冒险进行“记忆删除”也要阻止自己继续「死神」的工作的原因......
于是他以征询意见的目光看向了对面的魔女小姐,“大概要用怎样的方式才能做到阻隔「死神」的影响?我能不能再次把它复刻出来?”
柊樱绪迟疑了一下,然后摇头,“我没办法理解透当时是怎么做到的。”
安立透也没有相关的记忆,或许是因为必须要把这部分的知识一起删除,才能做到暂时屏蔽「死神」的存在。
如今再考虑善后的事情已经是无用功了......
想到这里,心底涌上的疲惫感与无力感都重新被转变成一种晦暗的愤怒,像是汹涌的河流在心底激荡。
距离夜晚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要在天亮上班之前根除掉那群制造了“樱神少女失踪案”的罪魁祸首......
无论要因此杀掉多少人。
柊樱绪注意到了安立透情绪的变化。
她放开了自己一直抱着的扫帚,软绵绵地趴在了餐桌上,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
因为「死神」不再毫无目的性地朝着四周散发出那种超然的冷漠与蔑视,而是受到了人类意识的影响,有了明确的目标......
......
夜晚的涩谷,被高楼大厦的灯光浸染,成为一片五彩斑斓的浓雾笼罩的森林。
已经放课的补习学校里,原本充斥着书卷气的教职员办公室,那些平日伪装成普通教师的男男女女都在紧张地交换情报。
“被派去监视那个特警的作战小队为什么还没有汇报情况?!”
通讯频道从一个小时前就陷入了一片死寂,无论怎样呼唤那些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