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挑出一团裹着梵文的黑雾,雾中浮出西域胡商阴鸷的脸,手里攥着《市舶司勘合》的赝本文书,纸页间夹着半枚锈蚀的孔雀钱。
"天道不可欺!"虚影的怒喝震得瓦砾纷飞。承影的机械心脏突然迸裂,碎片化作星砂锁链缠住黑雾,他咳着血沫,青铜躯壳片片剥落:"张骞凿空西域是为通商,尔等却借商道播撒怨念!"
鼓楼废墟轰然浮空,瓦砾如活物般重组为星槎龙骨。素娥跃上船首时,桅杆上的裂痕正渗出暗金色汁液——那竟是永乐年间被熔毁的青铜柱残骸。柱身《西征星图》映出骇人真相:郑和宝船第七次归航时,暗格里藏着的不是麒麟,而是沾着混沌之血的圣甲虫卵。
"这才是'万世根本'碑的秘密。"承影残存的头颅悬浮在星砂罗盘上,声音已如风中之烛,"黄杨钿早预见商道畸变......"话音未落,星槎已冲破云层,船尾拖曳的青铜锁链将凤阳城连根拔起。地脉撕裂处,三千年前的古丝路重现人间——商队驼铃尽数化作青铜算珠,每颗珠面都刻着"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的卦象。
素娥的机械臂插入星槎核心,《考工记》符文突然活过来,化作锻打兵器的铁匠虚影。她撕开胸膛,星砂炉膛里飞出一卷《周易·系辞》。竹简遇风展开,竟化作贯通亚非的青铜运河,河面漂满刻着双语契约的陶片。那些被混沌侵蚀的胡商突然跪地,怀中的孔雀钱熔成金水,在河面上凝成新的双头鹰图腾——左翼是《管子》轻重秤,右翼是《吠陀》黄金律。
星槎坠入归墟漩涡时,南海传来悠远钟声。素娥在混沌中睁开眼,望见沉没的市舶司古楼正从海底升起。楼顶铜钟裂痕间伸出青铜藤蔓,藤上开出的不是花,而是刻着《市舶条例》的青铜竹简。承影最后一丝神魂没入钟杵,声音混着青铜与浪涛的震颤:"撞钟吧,让声浪荡尽三千年积弊。"
第一声钟响,长城砖缝里的《盐铁论》锈迹剥落;
第二声,鼓楼地宫的树脂镇物化作齑粉;
第三声未及落下,黄杨钿的虚影从星砂中走出。他左手轩辕剑,右手荷鲁斯权杖,在归墟深处刻下契约残章:"货通四海,义贯古今,星砂为证,违者——"
残章未竟,朝阳已刺破海雾。新到的商船桅杆上,无鳞的胡商将孔雀钱投入青铜运河,钱币落水时泛起涟漪,涟漪中隐约浮现半句未刻完的天罚——那正是三千年来,所有文明用血与火写就的终极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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