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颉的身孕已近四个月,腹部已微微隆起,需得安心静养,再经不起任何劳碌。
彼此纵有万般不舍,也终究要到了分别的这一日,
临行前,采颉拉着织香的手一贯絮絮叨叨地,让她务必好生照顾南瑾。
南瑾笑她说:“你还当我是从前那个初入宫闱能任人欺辱的小宫女吗?”
她自得地扬了扬下巴,“再过几日,我便要被晋为贵妃了。”
采颉摇头,无奈一笑,“就你这样的性子,管是晋了什么位份,也总是舍不得要底下人出力的。”
说着用胳膊杵了织香一下,“大家都拿着月例银子,你该使唤就使唤,这样她们这银子也赚得安心不是?”
织香忙接口道:“正是呢~娘娘不差遣咱们,才是与咱们生分了。”
南瑾正要饶舌两句,可离宫的宫车已是在催促了。
采颉忙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她。
有泪噙在眼眶,唇角却是笑着,
“瑾儿。多谢你教会我,原来身份低微的人,也是值得被爱的。”
南瑾亦是紧紧回拥她,“不是我教会了你,而是你原本就值得拥有这世间美好的一切。”
采颉走后,虽说底下伺候的宫人无不尽心,但偌大的承乾宫,到底也需要一个掌事的人。
自从进礼离世后,承乾宫掌事太监的位置就一直空悬着。
南瑾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跟在知笙身边多年的顺喜。
知笙在时,他风光无限。
如今知笙去了,留给他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自请去皇陵,一生为知笙守灵;
要么回到内务府,等待重新分配,前途未卜。
顺喜本已收拾行囊,决意去往皇陵陪伴知笙。
但南瑾留下了他。
她想,若是知笙还在,定也不愿见到忠心耿耿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人,临了落得个寂寥凄凉的结局。
顺喜到底是伺候过中宫的人,能力毋庸置疑。
到了承乾宫,他很快便将上上下下打点得井井有条。
赶着明日便是南瑾册封贵妃的大日子,顺喜更是里里外外忙得脚不沾地,
指挥着宫人洒扫除尘、布置宫室、清点仪仗,一刻也不得歇。
南瑾看着他在殿外忙碌的身影,隔着窗户唤他一声,“顺喜。”
“奴才在!”顺喜立刻小跑进来,躬身听命。
“坐下歇歇,喝口茶吧。”南瑾指了指旁边的绣墩。
顺喜并不像其他宫人那般拘谨,南瑾让他坐,他便恭敬地应了声多谢娘娘,而后坦然地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两口,笑着与南瑾说:
“您和皇后娘娘实是一样的性子。这满宫里,奴才们也就敢在您二位跟前,能这般没规矩地坐着说说话了。”
提及知笙,他说不得两句就红了眼眶,“娘娘可能不知道,奴才原本只是在四执库当最下等差事的。宫里头当差想要寻个好去处,处处都得有银钱疏通。
可奴才本就是因为家中穷困,被爹娘二两银子卖入宫里的,哪来的银钱去孝敬那些管事?只能在四执库干最脏最累的活,日日被人欺凌打骂。
后来有一日,云熙姑姑来四执库取东西,正巧撞见奴才被那群人围着打骂。她回宫后不过是随口跟皇后娘娘提了一句,娘娘竟就记在了心上,没过多久,便把奴才召去了凤鸾宫当差。
娘娘得知奴才每月的例银,有一大半都被四执库的掌事克扣了去,便直接将此事禀告了皇上。皇上知道后即刻下旨,以雷霆之势将四执库的掌事杖毙。不过一日功夫,便止住了宫中多年的贪腐之风。
后来奴才就一直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得娘娘一路信任、提拔,才能有了今日......”
他说着抹一把泪,似有愤恨道:“皇后娘娘那么好的人,奴才实在想不明白!顺妃当日为何要跑去跟她说那样的话刺激她!如果娘娘没有听见那些话,是不是就不会寻了短见......”
“顺妃?”南瑾看他一眼,蹙眉追问道:“她和皇后娘娘说了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顺喜脸上神色更黯,“就是在去年年根下大雪那日。顺妃只来看过皇后娘娘一次,来了就只为告诉娘娘南宫大人的死讯!娘娘当时训斥了她,倒也没见什么情绪,还嘱咐奴才和云熙,不许告诉您这件事。但后来奴才夜里守夜时,有好几次都听见了娘娘房中传出低泣声......”
“顺妃......”
南瑾听得心头一阵恶心,直欲要呕出来。
她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垂落在膝上的双手不由攥紧了拳。
第二日,是南瑾册封为贵妃的大喜日子。
因着大行皇后新丧未满三月,故而册封礼一切从简。
只待礼毕,后妃依例来承乾宫向南瑾请安道贺。
今次与南瑾一并晋封的,还有嘉嫔晋为嘉妃,荣嫔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