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小刘相公募兵是把好手,短短时间内,拉起了如此大规模的一支新军。
但是这次长行军,彻底暴露了鄜延军的问题。
一支人马,要奔赴战场去打仗的那种人马,最重要的就是组织度。
几万几万的厮杀汉汇聚在一处,组织度稍弱,约束不力,就算不上是强军。
有时候光看行军,就能瞧出一路人马的战斗力来。
而折可存冷眼旁观,刘光世如今身为鄜延路统帅,所作所为,简直是毁灭性的。
他一手败坏了鄜延军中的组织度。
豪奢自用、不亲士卒,轻率出兵、后勤拉胯。
军中这两年提拔上来的军将,也是逢迎拍马拿手的人等居多,还有相当一部分是花钱买来的。
就这种人马,这种将门,承平之际尚可勉强敷衍。
一旦面对强敌,都不敢他们该如何去打!
在原本的历史上,宗翰大军西进太原府,刘光世率领四万鄜延军直进汾河去援太原,结果就被轻而易举的打垮了下来!——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千余折家军马在夜色中直进,在向导的带领下来到今日行程应该到达的一处山口。
折家也是受困于大宋马匹的数目,步军为主,骑兵很少。
步卒们马上不顾疲惫地结寨扎营,而骑军也放出大量的夜间哨骑。
大队骑士纷纷下马,饮马喂料,同时卸下鞍鞯,为马刷毛活血。
相比于鄜延军,折家军的表现好了很多。
折可存也在这大队骑士中间,铁甲倒是没有披挂,穿着轻甲战衣。
身上只携带着短刃,骑弓箭矢、长枪马槊,都在亲兵那里带着。
他的身上,甚至也如麾下士卒一般,背着七日份的干粮,挂着两个水葫芦。
修整时候,他自己也同样抓着刷子,给坐骑刷马。
折家和西北这些将门,毕竟还是有所不同。
折可存这次出征,一共带了三匹马,都是他心爱的马匹。
自己一匹匹的刷过来,不用侍卫动手。
因为明日还要继续向前赶路,骑军就不结营,只是寻着荫蔽处下了马桩子,放出哨探警戒之后,从折可存到底下士卒,披甲合衣胡乱的合一下眼罢了。
几十名军士走在道中。分辨行军痕迹。折家出兵在刘光世大军之后。折可存亲身坐镇前锋。一直保持着和刘光世大军一日的路程,往来联络也不甚积极。
这时候,一个年轻军将,寻着了折可存,抱拳禀报:“将主,已经看过了前面行军痕迹,简直分不出部伍来!车马痕迹混杂,大路两旁都给踩成烂泥塘也似。这叫走的什么路?要是真有一支女真鞑子斜刺里冲出,那就是打也打不得。跑也跑不得!”
他话音刚落,折可存身边的一众亲卫都轻蔑的笑出声来。
折家军因为其特殊出身,还有半的私军身份。虽然战力不错,但是装备不强,规模也受限制。
原来毗邻的鄜延军,凭借着兵力更多,稳稳的压折家军一头,与西夏战,但需要折家出兵,绝大多数都是配合鄜延路方向作战,也算是老搭档了。
可是近些年来,当年那支鄜延军,也已经慢慢不像样子了。尤其是伐辽归来,更是元气大伤。
现今这个鄜延路换了刘光世这么一个主将,转眼间就堕落得不成模样!
折家这些人,对小刘就更是看不起。
折可存随意嗯了一声,面无表情,摆手道:“下去吃点喝点,今夜就不用你夜哨警戒了。老实躺倒睡一觉,精神攒着,万一临阵才有得使。”
这年轻军将是折可存族中子侄,更兼年少气盛,嘴上分外没了把门的。
折可存下令让他去歇息,这年轻军将还嬉皮笑脸的凑上去:“二叔,鄜延军这般废物,俺们还在后面慢慢拖着做甚?干脆杀到前面去罢!”
一众久经战阵的折可存身边老卒亲卫,都对年轻人露出宽容的笑容,并没多说什么。倒是折可存站起来给他兜鍪上来了一巴掌。
“哪这么多话!既然你这么有精神,今晚也别睡了!继续放哨去吧!我看要几天才能将你这厮累成死狗!赶紧滚下去,某岁数大了,熬不得夜,要赶紧睡觉歇息!”
笑骂声中,这年轻军将悻悻的退了下去。
折可存脸上笑容转眼不见,身边亲卫都是自幼随他上阵,又多是折家子弟,亲厚逾于常人,遇见什么事情,折可存是宁愿和他们商议也懒得和刘光世等人打交道。
一名已经快要四十年纪,脸上满是伤痕和风霜之色的亲卫低声道:“将主,这小刘.当真是不像话。好端端的一个鄜延军,被他整治的如此不堪。”
接着折可存又不屑的冷笑一声:“你以为只有鄜延军不成了?我看未必,整个西军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大宋,强军越来越少。这个世道,兵强马壮就是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