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娘贼,渡河出兵以来,吃不饱穿不暖,什么军械都要俺们自背着走长路。
现下俺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扎营,他倒是直娘贼地吃嫩羊,喝好酒!上好的驮马,拉着几十个娘们供他玩乐。原本该驮马拉着的军械,却要俺们大头兵来背!
囚攮的谁愿意辛苦卖命谁去,俺不走了,俺是贱命一条没其他本事,就只能在这儿躺着快快活活睡他娘!”
其实过了这一带,马上就要接战了,想到自己如此苦逼,还要去和女真人拼命,给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小刘相公赚功劳。
很多将士都心怀不满,只是不敢发出来罢了。
如今有人带头,还怕什么?
军士们顿时懈怠下来,牢骚满腹,胆子大些的干脆高声叫嚷起来。
监督扎营的军将见状,心里很是害怕,这种事自己肯定是担不住的,只能是赶紧回报。
刘光世对付这种事,颇有经验,自己也不出面。
只是拿出更多旗牌分给自家亲卫,衣甲鲜明的亲卫们,捧着大令开始巡营。
营中但有不听号令懈怠行事的,按倒就打军棍,且让旗牌宣示:凡事在中军附近的人马,每一指挥赏两腔羊,上好豆酱、姜豉十合,精米两石。连日辛苦,再记赏百贯,不论生死,战后俱皆兑现。
若是再不赶紧扎定营盘,则军法无情,他们也不吝于杀人来正军法了!
小刘毕竟是将门子弟,虽然贪图享乐,甚或不屑于亲自出面与这些军汉打交道。
可这恩威并施的手段还是不错,加上现在宋军组织还是基本完整,一层层的军将都在。
伴随着刘光世遣出的旗牌官与中军亲卫地走动,把这股不满弹压下来,一点风波,也就转瞬平息。
虽然是平息了,但是经此一事,这军中士气会跌落到何等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
陈绍在五台山,也听说了刘光世一路上的奢靡做派。
他心中对西军的鄙夷,早已根深蒂固,以前还觉得西军很强,是大宋少有的野战精锐。
如今看来,兵是好兵,将也颇有些好将,唯独这些将主、将门,实在不怎么样。
伐辽时候丢个大的,还可以说是朝廷的事,后来历史上他们一出陕西,就要全军覆没,根本没得洗。
西军的汉子,不愿意为西军将门打仗了,他们百十年的盘剥压迫,已经人心尽失。
雁门关下,灵武军的营中,陈绍看着沙盘上的形式,将一个小人推到河北的赞皇山。
“西军人马到了此处,若是能配合宗泽,对金兵的威胁还是蛮大的。”
吴璘说道:“他们要是能牵制住女真兵马,对咱们攻打蔚州也有助益。”
陈绍呵呵一笑,“打蔚州,不要想着任何外力的援助,只做好咱们与完颜宗翰再来一场恶战的准备就是。”
“还能多难打,蔚州再怎么说,也比大同好啃,这次韩、李、朱令三军,都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我相信你们灵武军也有一副好牙口。”
吴璘听罢很是激动,马上保证,“末将一定拿下蔚州!”
“拿下蔚州,只是个笼统的说法,我们是要在此地,再次击败宗翰。至于蔚州这些城池,我看定然会反复易手,来回争夺”
蔚州和云内大同府还是不同,没那么好站稳脚跟的。
吴璘只当是节帅的激将法,心中早已摩拳擦掌,要在蔚州证明自己。
陈绍用手掌,从沙盘的上方整个地拂过,凝声说道:“对付女真,就不能集中打一处,既然要打蔚州,就让李孝忠推进防线。利用他们主力精锐兵少,辅军仆从军多的弱点,多点同时发力。咱们实力平均,铺开战线,打的越乱,对咱们越有利。”
众人看着他的动作,都觉得十分提气,尤其是吴璘。
好像已经看到,宗翰和他的大军,被节帅一手推的只能东撤,把西边这些城池土地,拱手让与定难军!
“节帅所言极是,消灭鞑子主力,比攻取城池还要重要!”
灵武军上下一心,要拿下蔚州的时候,西军中正人心浮动。
折家军大队军马,晚于刘光世所部出发,在后跟进,并且逐渐前进逐渐向两翼有序张开,遮护这支滚滚而进大军的侧翼。
虽然经由姚古调停,只让折家在右翼活动,方便他们吞掉折家的一些粮饷。
但是折家也不是吃干饭的,折家如今的几个头面人物,比他刘光世靠谱多了。
也是因为他们是藩镇,需要提防朝廷随时裁撤,压力一直很大,所以每一代的家主,都很重视对子弟的培养。
刚开始刘光世还有点不乐意,但是随着迫近战场,他也只能默许。
因为折家军所做的,就是逐渐跟进,将大军侧翼全都遮护住,并且向远处还要放出哨骑硬探,确保整支大军进退方向的绝对安全。
如此一来,折家也是亲眼瞧见了鄜延军的上下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