鄜延军是百战精锐,以前就和夏贼势均力敌,甚至还略占上风。
陈绍麾下,说白了不就是以前的西夏兵马么。
至于伐辽,那是大宋朝廷胡乱插手,否则他爹未必会败。
可是今日,他见到了几个灵武军中的低阶武官,不过是个马军兵马使,手下百十人的小官。
可是他们来到自己的大帐,不卑不亢,举止有礼。
再看看自己麾下将士兵马,到底谁是蛮夷?
刘光世虽然是奢靡浮夸,但毕竟是将门世家子弟,而且从小被当做接班人培养的。
他后来在南宋,一场胜仗没打,屡次怯战而逃,却混到了位极人臣,死后追封鄜王,列七王之首。
他也并非是一无是处。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接下来的日子,刘光世在经过河东防区时候,约束部下不要踩踏青苗。
然后他也留心观察,灵武营的兵马,果然极有章法。
从小在将门世家被当成接班人培养,长大又在老种麾下打磨,就算是不会打仗,不够勇敢,多少一点眼光还是有的。
什么兵马强,什么兵马能打胜仗,他瞧不出来么?
至此,刘光世稍微收敛了一点骄纵之气,不敢再小觑定难军,对此次东进也谨慎起来。
当然,他只是稍微收敛骄纵,至于享受一点也没落下。
其实小刘相公,比起历史上来,已经降低自己的享受标准了。
他带兵打仗,行军赶路时候的豪奢做派,历史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
西平府,柘枝坊。
自从商队打通了西域的道路之后,越来越多的胡商涌入。
在西平府,有很多胡人开的青楼,柘枝坊就是其中之一。
这里的胡姬只跳舞,陪酒,不操持皮肉生意。
当然,你要是有足够的魅力,能把胡姬骗到手,也是你个人的本事。
如此一来,生意反而出奇的好,毕竟这里面对的消费群体是男人。
男人都是喜欢有挑战性的。
也有很多人,是单纯地来欣赏歌舞,比如在定难军都快闷疯了的蔡鞗。
他喝了几杯葡萄酒,发现此地的葡萄酒,至少是真的好,比汴梁的还要纯正一些。
中间高高的舞池里,一群胡姬正在翩翩起舞,她们的舞步轻盈欢快,和中原舞姬大不相同。
蔡鞗近日,也是略微有些上瘾,时不时就来观看。
他的这个位置,是个顶级位置,往下看去,能瞧见其他人看不到的风光。
蔡鞗倚在木墙上,正喝着闷酒欣赏歌舞,突然耳边传来一些熟悉的、汴梁口音。
这让他很开心,刚想去结交一番,结果仔细一听他们的对话,又气咻咻地放弃了。
在他隔壁,一群文士模样的人,众星捧月般将耿南仲奉在席间上首,恭维不断。
“希道兄,能辞掉朝中高官,来到这西北,真真是有魄力。没想到短短一年,就扶持着此地节度,灭夏击金,恢复云中!”刘松年举杯相祝。
耿南仲满饮之后,摆手道:“此言差矣,我来之前,人家定难军就已经不俗了。只是我瞧见他们这里,蕃人将领太多,唯恐蕃人压制了汉人,这才留此看觑一二。”
“希道先生如此胸怀,真叫人钦佩!”
耿南仲喝的醉醺醺的,忍不住吐出几句实话来,叹了口气道:“宦途十数年,今日才算苦尽甘来,足见好事多磨。”
“是极是极,今日这西平府,除了那魏礼,就数希道兄了吧?”急忙起身为耿南仲再满上一杯。
你别管定难军如今只是一个‘军’的编制,官员品阶自然是高不到哪里去。
但是实力在这摆着,最不济,最不济也是一个西夏再生。
而且还是一个实力增强版的西夏。
光是占据的大辽西边那些土地,严格来说,领土之规模,已经和大宋不相上下了。
当然,土地的质量还是没法比,毕竟汉家老祖宗严选的这些地方,并非四夷蛮荒之地能比的。
耿南仲品级不高,但是他是兼管很多衙署之事的,要说他权柄大吧,也没有多大。
定难军的大方向,是陈绍来拿,他只是指出一个方向,比如我要打西州、我要打女真、我要建立灵武军
剩下的调度、筹备、财计.统统由魏礼手下的衙署来策划。
然后再报给陈绍审批,他满意了就开始执行,不满意你们继续筹划。
光是这个筹划,就是一个极大的权力,并非只有拍板才是权力。
陈绍精力有限,不可能事无巨细去管,用什么方法,提拔什么人,他们都是有话语权的。
这几人云山雾罩一通吹捧,想把耿南仲捧到云端,但是他们忘了,耿南仲那是大宋党争漩涡里,熬打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