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颗头颅挂在树上,地上血污已经干了,好在是初春,腐烂的慢,气味还不是那么冲。
越靠近村落,这种可怖的景象就越多。有一处被烧成黑色的骨架,周围都有火燎的痕迹,分明是被人点着之后,到处挣扎求生,然后又被围住戏耍。
看着这些尸体,呼延通等人完全可以想象出,女真鞑子来到这里,发现这个村落之后,是如何驱赶百姓,继而施暴的。
灵武军上下都很冷静,没有多少的愤慨,最多是咒骂几句鞑子不是人。
灵武军士卒大多是西夏人,这里是辽国人以前的地盘,呼延通等武官原本是宋人,而施暴的是女真人。
此地虽然处于相对贫瘠的云中府,但是蔚州因为有唐河的灌溉,其实还是有很多良田的。
只不过这些被伺候的很好的庄稼,那青青的麦苗成熟之日,是等不到他们的主人来收割了。
呼延通来到村子,通过观察血迹和燃烧的痕迹,判断女真鞑子来此的时间是在十天左右。
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人再来了。
他马上吩咐手下,在此设立几个哨探,自己则继续带人去探查。
蔚州府内,城池很少,真算起来的话,就只有灵丘、飞狐、广陵和定安四大城池。
看样子,和在云内时候一样,女真人聚集在城中,享受着大辽的奴隶伺候的同时,不断派人出来打草谷,屠杀百姓,收集物资。
呼延通把这些情况,一一记录下来,做成军报派人传回去。
至于要怎么来打,就要看将军们商议的结果了。
——
刘光世的大军,终于到了河东,靠近了太原地区。
天色向晚,刘光世的中军在一片平缓的所在,当道扎了下来。
他的中军建制庞大,旗帜煊赫,随军还有太多辎重,更连厨子、乐班之类不相干的人物都带上了,行军之际还好说,一旦要安营扎寨,就变得笨重不堪。
而刘光世为了尽快立功,也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偏要大军加快行进速度,结果全军上下,疲惫不堪,到得扎营所在,已然混乱得不成模样。
而这片河谷道路附近平缓所在,已经聚集了相当多的散乱军马,纷乱的散布在各处。
有的指挥像话一些,还踏实的布置过夜宿营所在,砍伐木料设立寨栅,挑挖沟壕。
虽然难免草草,但总算是西军作为野战精锐该有的素质还没丢干净。
而有的指挥也许是因为骨干缺乏得太厉害,或者因为这场战事从头至尾组织不力,而主帅又没付出精力去关顾掌握一切,心气已然跌到谷底,这个时候连营寨都不曾做,只是乱纷纷的垒起灶台,去不远处河边取水,然后砍伐干柴,只想忙一餐热乎的赶紧下肚。
乱象不止于此。
为了争夺樵采的方便或者取水的方便,不少营伍之间还爆发了叫骂争斗。
西军的军纪,一向是不忍直视。
要不是军士们疲累太甚,近来又吃得太坏没鸟气力,说不得这些憋着一肚子火的军汉就先要自家来一场大混战了。
等到中军大队一来,顿时加剧了这种混乱。大队衣甲鲜明的中军甲士,仗着自己是刘光世的亲军,肆无忌惮地驱赶已然歇息的营伍,叫他们让开那些好地方,刘大帅正要扎营此处。
因为刘光世随军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大多中军甲士只能负重过甚,靠着两只脚量完这几十里路程。
大家累得也没甚好脾气,驱赶这些乱纷纷的军马自然没什么好声气,顿时就是各色叫骂声响成一片。
虽然如此,但刘光世毕竟是将门子弟传家,打仗的基本道理还是全都明白,整理布置扎营所在所发布的号令也头头是道。
有些过于懒怠或者过于混乱的指挥,军将顿时就被中军遣出传骑回报。接着就被旗牌带甲士而来,就地按倒。一五一十的臭揍军棍,一副治军毫不容情的做派。
这也是西军的特色,军纪是真的差,军令也是真的严。
陈绍刚入伍时候,就被迫听了一遍军令,听到最后耳朵里基本就只剩下“斩斩斩”
这一番折腾下来,总算让在中军左近扎营的各部凛然起来,撑着疲累的身体一通忙活,秩序顿时就恢复了不少,总算有了些大军的肃然严整之态。
收拾好此间的混乱秩序之后,中军才开始行其扎营诸般事宜。诸军就眼睁睁的看着一顶顶华丽的帐幕从辎重车上卸了下来,择一高处布置开来。
中军大帐居然连接一处,占地竟然有亩许之多!车上更运下上好毡条茵席,看来是在帐中地面铺设!
光是负责给刘光世铺营的人手,就有两三百个。
还有各般识得不识得的陈设器物,都流水价的卸车下来,源源不绝的运入帐中。
鄜延军中士卒,谁不知道刘将主过得豪奢,大家也都习惯了。
但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