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陈绍在一旁闭着眼睛冥想,许进突然有些慌,赶紧从桌案前离开,来到陈绍跟前。
“节帅,不要被这些人的话搅扰了心神。”
陈绍点了点头。
别说他自己根本没想去,就算是陈绍自己想去,定难军这个集团,也会尽力阻止的。
如今的陈绍,一人身上系着无数人的利益,每一步怎么走,都至关重要。
陈绍此时觉得自己也很迷惘,提兵东进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真的信不过大宋。
张觉的事,只是其中的一个例子,大宋对待武将的态度,一直挺让人寒心的。
更何况自己还不是他们的自己人。
但是如果不去的话,完颜宗望那路人马,在河北杀得很惨烈。
虽然陈绍前段时间,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大同府战事上,但是关于汴梁的军报,他也一直在看。
如果是西路军和定难军是棋逢对手,那完颜宗望在东路,基本上如入无人之境。
别说完颜宗望了,就连郭药师,都不是他们能抵挡的。
陈绍从胡思乱想中缓过神来,这才来到几人跟前,继续和他们讨论迁移百姓的事。
无论如何,先把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顾好,总没有错。
——
东路军的战事,确实比陈绍看的军报要惨烈不少。
高俅辛辛苦苦,练出一支兵马之后,就此一病不起。
如今还在榻上躺着,根本起不来。
但是这支兵马,赵佶却不舍得投入战斗,而是留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的安全。
必要时候,带着皇帝突围出去,这就是赵佶的想法。
如此一来,耗费了大量钱财,以及高俅等人的心血操练出来的京营新军,从宋金开战到如今,甚至还没有上过战场。
虽然李纲几次上书,要朝廷把经营新军的指挥权暂时交给自己。
但是赵佶就是铁了心不松口,势必要这支人马,留下来照顾自己。
而李纲为了让他把这支兵马放出来,几次上书直言女真鞑子的可怕,更是把赵佶吓得不轻。
这几日,赵佶比较难受,天天很早就醒来,经常摸着自己的脖子,慨叹这大好头颅还在。
往日里这哥几个经常一起夜夜笙歌,晚上夜宴歌舞,临近天明方休。
如今连赵佶也顾不上这些了,除了每日依旧和梁师成等家奴去神宵宫给自己祈福之外,就躲在艮岳里不出来。
他虽然任命李纲为京城四壁守御使,但依然很讨厌这个人。
因为只要让李纲看到了他,要么拉着官家去御驾亲征,要么就是让赵官家赶紧把皇帝之位传给太子,由太子代替他御驾亲征。
一大早,他刚刚用完早膳,就听到内侍省的人匆匆赶来。
不用说,又有紧急军情了。
赵佶突然长叹一声,觉得心烦意乱,不想去听什么鸟军情。
他直接站起身来,一甩袖子就走。
听不到,省却烦恼!
——
河东太原府,另一个兵营之中。
帐前帐后,顶盔贯甲的环庆军按剑侍立,将这里围得森严。
有的属官幕僚想来禀见,向河东河北第一将问个安好,都被客客气气的挡驾。
王禀很重视陈过庭的到来,客客气气把他迎了进来。
陈过庭这次吸取了教训,上来就开门见山,不给王禀拒绝的机会。
对于汴梁的军报,王禀一清二楚,他也知道局势十分危急。
“还望太尉早发救兵!”陈过庭说道动情处,直接抱拳道。
王禀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一拜之后,自己必须要离开了。
可自己离开了,河东就属于陈绍了,这里除了陈绍的灵武军,再也找不到另一方像样的势力。
要知道王禀此人,同样在宦海中沉浮几十年,早就看透了很多事情。
陈过庭的此番言语和做派,说明他来的时候,已经收到了死命令,若是王禀不出兵东进,将来是要被清算的。
王禀和陈绍不同,没有陈绍的底气,他只能选择妥协。
带着还不成熟的新军,以及军心士气都很差的环庆军,前往东边勤王。
陈过庭看他不说话,还以为这王禀和陈绍一样,都准备抗旨不尊呢。
他刚要继续说话,王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官家的意思,我不日就启程东进。”
陈过庭大喜,说道:“王太尉深明大义!”
王禀心中苦笑,自己离开河东不难,再回来可就难了。
自己在这里的时候,他陈绍多少还有些忌惮,自己离开之后,他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蚕食掉河东了。
他已经占领了整个云内诸州,北方屏藩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