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澈中带着几分迟疑。
却又难掩其天生柔和的嗓音，轻轻打破了玉虚宫偏殿内压抑的沉寂。
开口者，是一位身披水合蓝色道袍。
面容清秀绝伦，甚至带着几分雌雄莫辨之美的少年道人。
他眉眼如画，气质慈悲静谧。
周身隐隐有纯净的琉璃宝光流转。
此人正是阐教元始天尊座下，位列十二金仙之一的慈航道人。
此刻，他那双蕴藏着悲悯与困惑的眸子。
正望向站在云海边缘的那道身影，轻声问道：“我们…真的不出去，帮一帮外界那些无辜的生灵吗？”
此言一出。
偏殿内原本就极其压抑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滞！
侍立在广场各处的其余阐教弟子。
无论是同样位列十二金仙的广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等。
还是一些记名弟子、童儿。
几乎全都面露诧异，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慈航道人身上！
一道道或隐晦或直接的神念在空中交错，心中念头各异，复杂难明。
有的弟子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心中冷笑连连
只觉得慈航虚伪至极！
看起来平日最是慈悲为怀。
但实际上都是表面罢了。
若真有心去救，早在劫起之初便可向师尊请命下山。
何须等到如今天地都快打崩了，才来询问大师兄？
不过是既想全了慈悲名声，又不敢真个违背师命涉险罢了！
有的则满是疑惑与不解，暗自思忖。
不知慈航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师尊早已严令紧闭山门，静诵黄庭，不沾劫气…
他此刻突然开口，意欲何为？
难道不怕触怒大师兄，甚至师尊吗？
而那一直端坐在广场一角闭目不语的燃灯道人。
此时嘴角更是几不可查地撇了一下，似有不屑。
就在这氛围寂静，众弟子心思浮动之际。
被慈航询问的对象。
那位站在广场边缘眺望外界，手持一柄虬龙桃木拐杖的白发老翁，缓缓回头。
他面容慈和，额头高耸饱满。
周身并无强横无匹的法力波动，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安宁与威严。
他正是元始天尊座下唯一的亲传弟子。
地位尊崇无比，甚至远超那位有名无实的副教主燃灯道人。
深得圣人信重，被视为昆仑山实际掌管者的南极仙翁！
南极仙翁的目光平静无波。
缓缓落在慈航道人那带着些许不安与恳求的脸上。
“师尊有法旨：外界种种，皆为红尘浊世，量劫所显。”
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其声虽轻。
却清晰地传入殿内每一位弟子的耳中，如同大道纶音：
“吾等既已拜入圣教，得享清净道果，便当斩断尘缘，不惹劫灰。”
“此乃天道演化，非人力可阻，亦非我等该插手之事。”
他的话语平淡。
却仿佛蕴含着最终的定论，彻底堵死了任何想要干预外界惨剧的可能。
“吾等谨遵法旨！”
南极仙翁话音落下的刹那。
整个广场上。
所有阐教弟子、随侍童子。
无论心中作何想法，此刻无一例外，全部齐刷刷地躬身行礼。
声音整齐划一，带着无比的恭敬与顺从，响彻殿宇。
即便是方才那位开口询问的慈航道人，此刻脸上也寻不到半分迟疑与异议。
他依着礼数，与其他师兄弟一般无二。
乖巧地躬身作揖，姿态谦卑柔顺，仿佛先前那一声询问，真的只是一时心生不忍的偶然之举。
这个小插曲，因他而起，却又因南极仙翁一言而迅速平息。
但这看似微不足道的波澜。
却让南极仙翁那本就深不可测的威严，无形之中又壮大凝实了几分！
他那平和的目光缓缓扫过躬身的人群。
虽未言语，却自有一股令人生畏的决断之力弥漫开来，压得众人心头更沉。
然而，无人察觉。
在慈航道人深深低下头颅。
宽大的水合道袍袖摆遮掩住他大半面容的那一刻。
他那线条柔和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微微向上翘起了一个极细微的弧度。
那弧度之中，没有丝毫悲悯，更没有迟疑，唯有一种…
计谋得逞般的、冰冷的了然与算计。
他今日选择在这个所有核心弟子皆在场的场合。
突兀地问出那个看似不合时宜的问题，又岂会是真的心系外界苍生？
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