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见信的手指死死抠住了门框,指节泛白。他没想到苏华盛竟然亲自来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明明寒潮才刚褪去。
想到前门伪装成旦增的陶斯誉,还有眼前这支显然有备而来的队伍,这不是临时之举。
难道是他早已预料到的?所以让陶斯誉在前门迎接外来者,他亲自在后面堵他?
萧见信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算到了哪一步。
旦增感受到萧见信的僵硬和骤然升起的负面情绪,以及门外浓郁的敌意,顿时弓起了背,让自己的身躯看起来更庞大几分,猩红眼眸扫过前面一排全副武装的人, 却迟迟没有上前。
因为即使是野兽本能也在告诉他:胜算不大。
即使如此他也不能退。
“吼!”
声浪震得屋檐上的积雪簌簌落下。他庞大的身躯肌肉贲张,向前踏出一步,悍然挡在了萧见信身前,兽瞳牢牢锁定了对方的“狼王”苏华盛,鼻头一皱,唇部肌肉抬起,獠牙毕露,凶相尽显。
“旦增。”苏华盛似乎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插在口袋里的手甚至都没拿出来。
他身后,两名士兵毫不犹豫地抬起了手中造型奇特、如同枪械般的装置。
“咻咻!”
两声极轻微的破空声响起。
两支粗大的、针头闪烁着寒光的麻醉镖以极快的速度射出,精准地扎进了旦增裸露的脖颈和前腿肌肉!
“呜!”
旦增巨大的身体猛地一颤。比之前还要强烈数倍的麻醉剂几乎瞬间通过他沸腾的血液循环开来。他试图挣扎,四肢却开始迅速发软,庞大的身躯摇晃着,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和狂暴,但最终还是无法抵抗药物的力量,轰然一声重重地侧倒在地,溅起大片雪沫,粗重的喘息变得微弱下去。
“旦增—!”萧见信后退了一步,掐住旦增的鼻头,但旦增只是疲惫地睁开眼皮,涣散的眼神艰难聚焦了一瞬,看他一眼,艰难地挤出人声。
“桑…格,跑……”
随即,那庞大的头颅彻底瘫软下去,再无动静。
跑?萧见信抬头,视线撞上不远处那双淡色的、不含任何温度的眼睛。
苏华盛就站在那里,踏着积雪不紧不慢地走近,靴底碾压碎雪。
咯吱。
咯吱。
咯吱。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萧见信紧绷的神经上。
他停在一步之遥的距离,这个距离足够亲近,也足够掌控一切。
完了。这个念头刺入萧见信的脑海——被他追上,就再也逃不掉了。
他看见苏华盛朝他抬起了手。
萧见信的身体先于意识行动了,尖锐的危机感让他往后一躲,然而——腿迈到半途,他整个人猛地僵住了。
不管他再怎么使劲、挪动,所有的力量仿佛瞬间被抽空,像是被切断了神经连接,他无法再自由操控自己的身体。
萧见信的瞳孔猛烈颤抖起来,抬起眼珠盯着苏华盛。
动起来!以前做到过的…!
不知道是太久没有尝试还是精神太涣散,萧见信怎么呼唤主观意识、尝试突破,都无法破解这控制,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华盛。
苏华盛的手并未落下,只是悬停着,指尖轻柔地触到了萧见信额前被雪打湿的发丝,动作甚至称得上缱绻。
苏华盛就这么抬手,拂去无法动弹的萧见信额前发丝上的雪。
“猫捉老鼠的游戏,”苏华盛微微俯身,声音压得很低,像情人间的低语,他人绝对听不到,那双淡色的瞳孔里映出萧见信僵硬的倒影,竟流露出一丝近乎溺爱的纵容,“我玩腻了。”
他靠得极近,温暖气息几乎拂过萧见信的睫毛。
“你可以任性,但不是这次。”轻柔的语调,带着不容置疑的判决。
“带走。”苏华盛直起身,所有温情骤然抽离,只剩下冰冷的命令。
萧见信连张嘴说话都做不到,雕像一样,只能瞪着苏华盛。
他指尖的雪花融化为水珠,又迅速结了霜。
两名士兵立刻上前,将萧见信从旦增身边拽开。萧见信奋力挣扎,却根本无法抗衡两名训练有素的士兵的力量。他的手腕被冰冷的金属手铐牢牢铐在身后,物资包被扯下扔在地上。
另一批士兵则拿出特制的、足以束缚巨兽的合金锁链和网套,开始熟练捆绑昏迷的旦增,准备用拖车将其运走。
“”那就杀了我,或者放我走!”被押着的萧见信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吼。
他喘着气,最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旦增,而后扭头,盯住苏华盛,喘了几口气后,语气又落了下来,眼中是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夹杂着幽怨、愤恨、不解的复杂情绪:
“还不够吗?”
我献祭的东西还不够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