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所见,气氛已然不同。
文墟昨夜惊天动地的异象,显然已惊动了方圆数百里。
官道之上,偶尔可见其他方向的快马信使或行色匆匆的江湖客,皆朝着文墟方向张望,或低声议论,面露惊疑与贪婪。
更有几股或明或暗的气息,在远处山峦林间一闪而过,显然都是被异象吸引而来的各方势力探子。
陈九面沉如水,毫不理会,只是不断催促加快速度。
他必须赶在更多势力涌入、局面彻底混乱之前,返回姑苏,理清头绪,做出应对。
日头偏西之时,姑苏城那熟悉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城头守军远远望见陈九旗号,立即打开城门。
入得城来,明显感到城中戒备比往日森严数倍,巡逻队数量增加,百姓脸上也带着些许不安。
文墟异象,姑苏城内亦能隐约得见,流言早已传开。
陈九径直回到城主府,李玄微、蓝姑等人早已焦急等候在议事厅。
“大人!”
“主子!”
见陈九等人虽风尘仆仆且面带疲色,但并未有新增重伤员,众人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心又提了起来。
“文墟那边......”李玄微急切问道。
陈九摆了摆手,屏退左右闲杂人等,只留下李玄微、蓝姑、竹影、明凰公主等核心人员,连阿措姆和哑头陀也被请去休息。
他深吸一口气,将文墟所见,那彻底的毁灭、神秘的袭击者、其口中的“自毁之局”、“窃道者”、“琅琊山”,以及最后那匪夷所思的——与归园标志完全相同的石板,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议事厅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文墟自毁?琅琊山?窃道者?
这些信息已经足够冲击。
而当陈九描述到那块金属板,并用手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画出那个“幼苗破石”的图案时——
蓝姑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失声道:“这不可能!”
她的反应之大,远超其他人,甚至连身体都微微摇晃了一下,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蓝姑?”陈九目光锐利地看向她,
“你知道这个?我是说,在归园之外的地方,见过这个标志?”
蓝姑死死盯着桌上那个正在缓缓消失的水痕图案,呼吸急促,眼神中充满了惊骇、困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她似乎陷入了某种激烈的内心挣扎,双手紧紧攥着衣袖。
众人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良久,蓝姑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缓缓抬起头,看向陈九,声音干涩无比:“主子......这个标志,我确实见过,并非在归园,而是在......在上一代影叟临终前交给我的一件信物上!”
“影叟?”陈九皱眉,这是尘网上一代首领的代号,一位神秘而强大的情报大师,也是将蓝姑带入尘网、托付重任之人。
老头子建立归园,网罗天下奇人,影叟正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员,执掌黑暗中的耳目。
“是。”蓝姑努力平复着呼吸,
“老影叟弥留之际,将一枚玄铁令牌交给我,令牌一角,刻着的......正是这个图案!分毫不差!”
她说着,从贴身之处,取出一枚薄如蝉翼、却入手冰沉的黑色令牌,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桌上。
众人凝目望去,只见令牌造型古朴,正面刻着云雾缭绕的山川,背面则是一些无法解读的奇异符文。
而在令牌的右下角,一个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图案烙印在那里——
一株幼苗,顽强地破开一块顽石,正在生长!
与陈九在文墟废墟之下所见,与归园的核心标志,一模一样!
陈九拿起令牌,入手冰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与共鸣感从镇世鼎和源心之钥深处传来,虽然微弱,却切实存在。
“老影叟......可曾说过这标志的来历?”陈九的声音低沉下来。
蓝姑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回忆与困惑交织的神色:“老影叟当时已是油尽灯枯,神智时清醒时糊涂。他将令牌给我时,只反复念叨着几句残缺不全的话......”
“他说......园非一园,道非一道......星火散落,终有归期......”
“还说......守好它......等......等种子发芽......等......真正的园丁归来......’”
“最后,他眼神忽然变得极其恐惧,抓着我的手说......小心......小心那些......披着人皮的......窃道者!他们......无处不在!’”
“说完这些,他便溘然长逝了,我多年来一直参详不透这令牌和这些话的含义,只将其